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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年子贵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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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白露的第一反应便是林氏被欺负了。

因为她实在想不出除了林氏,还有谁会在年家哭得这么悲惨。

“娘。”白露叫了一声,便往坐着院子中的那个女子身上扑了过去。

可是,她还未来得及靠近那个姑娘,就被一股扑面而来的香粉气味给熏晕了。

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那院中的女子根本就不是林氏。

林氏见白露回来了,这才真正地松了口气。

原本,她和年子富说好的,不管这芦粟汁能不能卖出去,他们都要在午饭前赶回来。

可是,这林氏没等到年子富,却等到了好久没有回家的年子贵。

只不过,今天的年子贵俨然没有了以往那意气奋发的样子。

他其实是被自己的妻女给架回来的。

“露儿,”林氏朝一脸茫然的白露招了招手,低声嘱咐道,“快和四叔四婶打个招呼吧。”

“四叔?四婶?”白露蹙眉,努力地从脑海中搜索着这个关于年家四儿子的回忆。

可是,这回忆却是寥寥无几。

原主除了知道自己的四叔在海上经商,后又娶了个花楼里的头牌姑娘,其他的,便一无所知了。

可是,大家不是都说她这个四叔是个风流倜傥的英俊少年么?可为何,眼前的这个男人竟然没有了双腿呢?

白露只看了一眼年子贵那空空荡荡的下半身,便觉得心头猛然一紧。

前世的伤痛,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向白露袭来。

想到那场车祸,想到那一直伴随着自己的义肢,再想到杨邱鸣那冰冷的眼神,白露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露儿,你怎么了?”林氏关切地问道,“可是今日受了风寒?要不要回去歇着?”

白露摇了摇头,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半躺在地上的年子贵,小声问道,“娘,这是怎么回事啊?”

“唉。”林氏叹了口气道,“你四叔他出海做生意的时候,不慎和其他的商船撞在了一起。他一个没留神,便被卷进了海里,硬是被鲨鱼咬断了腿。”

“什么?”听了林氏此话,谷雨惊地瞪大了眼睛。

不过,她也发现自己的声音在这屋里有些突兀,便立刻捂上了自己的嘴巴。

只是,从她那眼神里,白露完全可以看到她的恐惧。

其实别说谷雨了,就连白露也是有些害怕的。

被鲨鱼把腿咬下来,那得有多疼啊。

这之后,年家院子里又出现了久违的平静之态。

许久,年老爷子才发话道,“老四,当年你一气之下离家出走,我和你娘就已经把你以前住过的屋子给拆了,你如今突然回来,家里也没有什么可以给你们落脚的地方,要不然,你们还是回镇上去吧。”

白露听了此话,有些奇怪地看向了年老爷子。

这年老爷子不是日日将自己的四儿子挂在嘴边么?

怎么如今他儿子没了双腿,他却还要把他们赶出年家呢?

可白露还没来得及张口,年子富便抢先问道,“爹,你这是干啥呀?北边不还是有间小房子么?那房子虽然不朝阳,可是凑合凑合也是能住的呀。再说了,老四原来住的房子虽然没了,可那地基还是在的呀,我们哥几个搭把手,很快就能再盖一间屋子了啊。”

“三弟,你这话说得可真轻巧啊。”许氏甩了甩手上的帕子,笑着道,“你自己想讨好四弟,可别将我们家子华拉下水。子华将来可是要做大官的,哪能做这些搬砖添瓦的粗活呢?还有大哥,大哥他身子本来就不好,你又怎么能让他帮四弟盖房子呢?大哥,你说是不?”

“哎。”年子荣憨憨地笑了两声。

“可是,可是那也不能把四弟赶出去啊。”年子富还是有些不赞同地说道,“爹,你不是常说这一笔写不出两个年字来么?如今四弟有难,我们怎么着也得帮四弟一把啊。”

“帮,你想怎么帮?”年老爷子用力地吸了两口烟袋,目光如炬地看向了年子富,“你四弟那一船的货物都沉到了海里,如今人家让他赔一千两银子,你可有钱帮他?”

“什么?一千两银子?”年子富听了此话,那本来并不大的眼睛却是硬生生地睁成了铜铃大小。

方才,白露他们说自己赚了五两银子,他都觉得这是笔天文数字了,更别说这一千两银子了。

“爹,”一直埋头哭泣的周氏忽然抬起了头,眼泪汪汪地看向了年老爷子,“我们不是让你们帮我们还一千两银子。这些年,我和子贵也有一些积蓄,只不过想找你们借一百两急用罢了。我们保证,过了年就能把钱加倍的还给你们。”

不得不说,这周氏果然是个尤物。

她虽年过三十,可皮肤却依然细腻的如同十六七岁的姑娘。

如今她虽然在哭,却是一点儿也没有寻常妇人的邋遢之感。

她只是低声抽噎,在夕阳笼罩下,反倒更显其楚楚动人,妩媚多姿了。

看了周氏,白露可算是明白了为何年子贵会为了这样的女人而和年老太太决裂了。

说起来,白露还是很佩服周氏的本事的。

只是,就因为她的这份本事,竟然年老太太对其恨之入骨。

年老太太究其一生研究的课题,也不过就是如何拿捏自己的儿子和媳妇儿们了。

可是因为周氏的出现,她竟然再也管不住自己的这个四儿子了。

可以说,周氏是年家第一个公然挑衅年老太太权威的人。

当下,年老太太听了周氏的话,立刻上去狠狠地揍了周氏一顿。

她掌掴周氏的脸,刻意在她那吃弹可破的肌肤上留下一道道的血痕,她还拉扯周氏的头发,硬是将周氏那梳的整整齐齐的头发弄成了鸡窝。

看着自己的杰作,年老太太忍不住笑了起来。

而整个过程中,周氏始终咬着牙不置一词。

她想起年子贵第一次带她回家的情景,那个时候,年老太太也要上来扑打她,只不过,年子贵一把推开了年老太太,二话不说地带着自己离开了年家。

后来,他们也曾经回来过几次。

可那个时候,年子贵已经小有成就。

因为他总是偷偷地塞给年老太太钱,所以年老太太即便再不喜欢自己,也不过是把自己当成空气而已。

如今,子贵不仅断了双腿,还负债累累,想来,是不能保护自己了。

这样想着,周氏的眼泪便流得更凶了。

“我说四弟妹,你可别再哭了,你再这样哭下去,只怕会引来别的男人了。”许氏有些阴阳贵气地说道。

在年家的妯娌之间,许氏最讨厌的人莫过于周氏了。

究其原因也十分简单,她实在是太过于嫉妒周氏的美貌了。

事实上,许氏生的也还算不错。

只不过,她的双眼太过上扬,看起来未免就俗气了一些。

可周氏就不同了,她虽然生在花楼,却永远都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

更重要的是,她的夫君年子华还当着她的面夸过周氏乃是秀色可餐,所以,许氏便越发的嫉恨周氏了。

可如今,除了嫉恨,她还平白生出了许多小心和警惕来。

因为文渊偷鱼干的事情让年子华丢尽了脸面,昨天晚上,年子华甚至都拒绝和她盖一床被子了。

而这年子贵的双腿已断,想来日后是不能再和周氏行夫妻之礼了。

偏这周氏本就是个人尽可夫的妓子,如果她真的在年家住下了,难保日后不会爬到她夫君的床上去。

这样想着,许氏就第一个不同意周氏住下来了。

她见周氏并不还口,便又接着道,“四弟妹,不是嫂子说你,这些年你和子贵在外享福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回来求爹娘啊?嫂子可听说你们在城里住的可是三进三出的大宅子啊。你说你们这么有钱,怎么就不想着回来孝敬一点儿爹娘呢?这子贵也是,他疼你是好事,可也不能因为娶了媳妇儿就忘了娘啊?你想想,娘她一把屎一把尿地把子贵拉扯大,还没享到他的福呢,你就把子贵给挑唆走了。你说,你们现在回来,爹娘能留下你么?”

听了这话,原本已经停手的年老太太又狠狠地扇了周氏好几个耳光。

不得不说,许氏能哄得老太太欢心,除了因为她娘家有钱之外,还因为她很清楚年老太太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方才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针一样地刺进了年老太太的心里,只要她记得当初周氏是怎么把她儿子拐走的,她周氏就别想让老太太给她好日子过。

周氏被年老太太打得头脑有点发懵,她用力地眨了两下眼睛,这才平静地说道,“娘,你打够了么?你若是打够了,就把银子借给我们吧。娘,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霜儿她可是你的亲孙女啊。娘你若真的不肯借钱给我们,那霜儿就要被人拿去卖钱了啊。”

“卖钱?能卖钱也是她的造化。”年老太太瞥了一眼缩成一团的寒霜,恶毒着说道,“你本来不就是花楼里出来的婊子么?你跟那么多男人睡过,谁知道这寒霜是不是我年家的骨肉。再说了,就算她是我孙女又怎么了?我钱翠萍别的不多,可这孙女可多得很呢。你那闺女若是真的被卖去了花楼,那也怪不得我,要怪,就只能怪她投错了胎,有了你这样一个下贱的娘亲吧。”

“够了。”一直闭口不言地年子贵忽然大喝一声,“都给我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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