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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玉门客栈(4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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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南御国北部接壤的,就是南御国一直以来的宿敌北傲国的边界。

  不过南御国虽然一直与北傲国处于敌对状态,时不时地就进行一些交战,但仍旧有一些商队会往来于南御国与北傲国之间,为两国搭起了一条商业之路。

  也因为着这些来来往往的商队,在南御国与北傲国的交界处,就会建立一些大的小的客栈,来供给这些商队吃饭休息。

  而此时,一支商队就行进在西北部的商道之中。

  这条商道由来已久,已经算是一条很古老的商道了,在十年之前,这里可以算得上是从南御国至北傲国往来的一条最为繁华的商道了。

  然而在十年后的今天,这条古老的商道却显得萧索很多,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经验丰富的商队会从这条路上从南御国前往北傲国,亦或是从北傲国前往南御国。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这条商道随着时间的变迁,环境变得十分恶劣,并且时不时地还会遇到一些游离的马贼。

  此时正处夏季。

  高高的太阳悬挂在天上,将满是黄沙的地晒得滚烫。

  商队每个人都用纱巾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浑身上下就只露出了两个眼睛。

  “老板,这都走了多远了,还没有到么?”

  一位中年男子模样的人抬头看了看火红的太阳,揭下蒙在脸上的纱巾拿过挂在腰间的水壶喝了一口,然后走到队伍为首的一个人面前,对他说道。

  老板瞅了瞅一望无际的沙漠,又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地图,想了一下对这位中年男子说道:“让大家再坚持一下吧,前面应该就有落脚的地方了。”

  中年男子“欸”了一声,回去就跟自己的队员说了。这声响在一片寂静的夜里可是极为突兀与明显,让两人都不禁有些怔愣。

  随后,安宁公主便忍不住笑了出来,刚刚故意扳着的脸也终是维持不下去了。

  阿瞒的脸上闪过羞愤、懊恼、尴尬、生气,即使在这微弱的光亮中,也可以看清他那张通红的脸。

  安宁公主打趣道:“阿瞒你这肚子可比你这个人要机灵多了,每次都选在这种关键的时刻出来彰显一下存在感。”

  阿瞒闻言有些生气。

  一方面是在生气安宁公主竟然存了心思故意捉弄他,让他以为她真的生气了;另一方面,则是对自己的懊恼。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竟然如此不耐饿。

  阿瞒的眼角已经染上了羞愤的绯色,仔细看去,似乎还带着一丝水汽。

  安宁公主觉得实在有趣,但意识到若是她再继续调戏下去,阿瞒可能真的会恼羞成怒,便压抑住心中的笑意,安慰道:

  “今日宴会过于忙乱,阿瞒你饿了也是情有可原。咱们这就回宫,本宫让小厨房那边,给你做一顿珍馐盛宴,让你满足口腹之欲。唔,就当作今日给你的一个小奖赏,如何?”

  阿瞒勉勉强强地应了。

  但安宁公主瞧着,阿瞒分明是有些开心的。

  他走路的步子,都轻快起来,透露出了一点压抑不住的欣喜。

  等二人回到长乐宫的时候,春桃正在殿门口候着。

  她上前将安宁公主的手里的暖拢换了下来,中途碰到了安宁公主有些冰凉的手,不禁有些嗔怪道:

  “殿下您的手都已经凉成这样了,还在外面逗留这么长时间,实在是太过不注意了些。”

  安宁公主笑笑,“只是手凉了些,身上并不冷,春桃你不必如此担心。”

  春桃轻轻叹了口气,

  “殿下心里有数就好,怕只怕殿下总是要逞能。唉,奴婢有些多话了。奴婢让小厨房备了些吃食,殿下和阿瞒公子一起吃些吧。”

  安宁公主闻言笑了起来,

  “这可真是太巧了,你口中的这位阿瞒公子,可正是等着投喂呢。”

  春桃略微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阿瞒,但透过阿瞒有些窘迫的神情以及这几日的观察,便露出了一丝了然。

  她低下头,掩饰了一下嘴角的笑意,尽量不动声色地说道:“奴婢这就去小厨房,让他们再多加几道吃食。宴会喧闹许久,想必这肚子是该有些饿了。”

  春桃说完便朝小厨房而去,而安宁公主似笑非笑地盯了阿瞒一会,便伸出手,拉住了阿瞒,对他说道:“你跟本宫来。”

  安宁公主打发了跟在她身后的宫人,拉着阿瞒就到了长信殿旁边回廊处的一棵梅树下。

  她绕着这棵梅树左右踩了踩,忽然眼睛一亮,左右寻不得什么趁手的工具,便自己蹲下身来,拨弄开上面落下的一层花瓣,就要用手去挖开这层土来。

  “殿下!”阿瞒见状连忙阻止了安宁公主,“天气寒冷,小心这土伤了你的手,还是让阿瞒来吧。”

  说着,阿瞒便蹲了下来,用手指在土层上面戳了戳,选了一个松软的地方下了手。随后,便挖出一坛酒来。

  “就是这个!”

  安宁公主的眼睛亮晶晶的,从阿瞒的手里接过了这一小坛酒,沉醉地嗅了一口。

  她从怀中拿出手绢来,丢在了阿瞒身上,随后便走到了回廊旁坐下,打开酒坛喝了一口。

  安宁公主笑眯眯地对阿瞒说道:“这可是本宫好不容易才藏下的,你可不能告诉春桃她们。”

  阿瞒拿着安宁公主的手绢,上面残留的香味钻入了他的鼻腔。他搓了搓手,在安宁公主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将她的手绢放入了自己怀中。

  他拿出袖子中自己备有的方巾,擦干净了自己的手,便扔在了那个原来埋酒的坑里。

  他走到安宁公主的身边,轻声地对她说道:“阿瞒都听阿苓的,不过今夜阿苓已经饮了许多,小心醉酒。”

  “呵。”安宁公主轻笑一声,将打开的酒坛递给了阿瞒,“你来尝尝,这东西,本宫可是不经常分享给别人的。”

  阿瞒似乎是有些惊讶,接过酒谈之后,盯着那个坛口看了许久。最后不动声色地转了转,抵着喝了一口,顿时一股清香溢满了整个口腔。

  他扭头看着安宁公主的笑容,便忽地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一股热气从口中直冲心头而去,似乎是醉了一般。

  “好酒。”他说道。

  安宁公主似乎很是开心,也并没有再将酒要回来,而是看着天上不知道何时露出来的月亮,轻声说道:“这酒的方子,其实是母后的。”

  阿瞒抱着酒坛的手一顿,就听着安宁公主继续说道:“先皇后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个问题在大御的众人看来,大抵就是一个温婉善良、孝悌淑德的人。可是,在我的眼里,她就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她会爱人、会恨人,会开心、会伤心,会企盼那遥不可及无法触碰的梦,也会失望于这残酷不堪的现实。

  世人皆道,先皇后之死是为了大义,是赎罪,是懦弱。

  可若要我说,那是坚决,是反抗,是一个母亲不屈的心。

  这么多年来,不是没有人劝过我,叫我认命。

  可是,这又不是他们的命,凭什么就叫本宫认命呢?本宫不会认命,也从不认命。他们想让本宫息事宁人,本宫就偏偏要搅动得他们不得安宁。”

  阿瞒怔怔地看着安宁公主的身影,在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安宁公主这些年来,一直坚定地游走在权力之间却从未犹疑的原因是什么。

  他的心不免受到了触动,嘴角也慢慢咧了起来。

  “阿瞒,”安宁公主将目光从月亮上移了开来,慢慢地转回头,看着微微低头的阿瞒。

  她微微笑着,温柔却又坚定地对他说道,

  “你要记得,世人所说未必就是真理。命运予你难堪,那你便掀翻了它。这世上能做得了你的主的,也只有你一人罢了!”“臣自知身份低微,不敢奢望。”

  “那就是喜欢了。”安宁公主轻笑一声,直接戳破了这欲盖弥彰的遮掩。她拉过阿瞒来,捏捏阿瞒的脸,扭头对谢荣说道,“喜欢便是喜欢,有什么可遮遮掩掩的。阿瞒,你说是么?”

  阿瞒乖巧地点点头。

  “呵。”安宁公主这才算略微有些开心起来。

  可谢荣见了安宁公主与阿瞒的这番互动以及听了这似乎是含有影射的话,情绪似乎变得极为激动起来。

  他脸色难看,似乎是在极力隐藏着怒气,压抑着自己的声音说道:“殿下莫要随意类比,喜欢如何能是这么随便的事情!”

  安宁公主听了这话,似乎是觉得有些好笑,便“哈哈”大笑起来。

  她指着谢荣的心,轻声问道:“你感受到它的跳动了么?我感受到了呢。”

  忽然,安宁公主手指变为了手掌,将谢荣从自己面前推开,

  “喜欢,本来就是一件很随意的事情,可你们非得要给它定义一些条条框框。两个人同样都是心动了,为何你的心动就该比别人的更高贵?”

  “……殿下,你这是谬论。”谢荣沉默半晌,慢慢说道。

  “谬论?呵……”安宁公主不欲多说,她打了打哈欠,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谢校尉你觉得是什么便是什么吧,争辩这些东西,实在是无意义得紧。不过从这个方面来说,你和安康,还真都有些相似之处。”

  “什么相似之处啊?”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大着胆子顺着安宁公主的话问了一句,安宁公主也没有深究,反而还颇为耐心地解答道:

  “那就是没有那个地位,却总想着那个地位的事。换句话说,好高骛远、眼高手低、华而不实。”

  安宁公主这话说得可是一点都不客气,众人不禁就又去看谢荣的反应。

  也不知道这几个词中,那个词刺入了谢荣敏感的神经,他突然就爆发了出来,

  “你们这些人,自认为比谁高贵?每天一副指点江山的样子,江山是你们的了么?还有你,殿下,你不过就是凭着一个好的出身,占着先皇后留下的荫蔽,才能在这宫中顺风顺水。你又凭什么,瞧不起一直在努力的我们?”

  “啪啪啪”。

  安宁公主听了谢荣的这番话,半点生气的样子都没有,反而给谢荣拍手叫好。

  她啧啧称赞,对着谢荣极为感叹地说道:“本宫本想着,这十多年来,也算是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了,但谢校尉还是让本宫眼前一亮。

  你的这番话一出,本宫就不得不在你的面前承认一个错误,那就是,你和安康,其实一点都不一样。”

  安宁公主的脸色此刻已经完全沉了下来,她面无表情,眼神冰冷地注视着谢荣,对他说道:“安康公主再如何自大,如何定义不准自己的位子,她也是我大御的公主。

  可你算是什么,竟然还敢将我大御的公主同你放在一个处境之上,实在是好大的脸!”

  “那你为何要将安康公主关起来,你有何权力处置同等级的公主?”谢荣红着眼睛质问道。

  安宁公主不知何时将袖口又重新解放了出来,双手扣在身前,头上的金冠彰显了她的尊贵。

  她只是微微笑了一下,语气却铿锵有力,不容任何人反驳,

  “本宫已经说了很多遍了,但是仍然还有人搞不清楚本宫的身份。那就借这个机会,在这里给在场的所有人都再说最后一遍本宫的身份。”

  安宁公主扫视了周围人一圈,朗声说道:“本宫是先帝御封唯一一位独居一宫,并掌有兵权的人,换句话说,本宫的位份是压实的,不是简简单单一个花架子。

  若是你们中还有人搞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那本宫不介意直接让本宫手里的将军,跟你们好好谈一谈。”

  谢荣满脸的震惊以及不可思议,脸色一下子就白了起来。

  “看谢校尉这副样子,想来也是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安宁公主揉了揉自己的脸,发现她还是习惯这种勾起一侧唇角的笑容,“所以,谢校尉,欢迎你重新认识一下,你的大帅。

  哦,对了,还有一点,那就是本宫并不是将安康给关了起来,而是派了教养宫女好生教养她,让她能够在孝期过了之后,顺利嫁人。”

  谢荣听到这里,猛地抬头看向安宁公主。

  不过可惜的是,安宁公主已经慢慢揽着阿瞒,慢慢地走回了宴会中心,坐在了她那张案几面前,和阿瞒打情骂俏,接着又品尝起这宴上美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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