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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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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片刻,魅涟漪抬起眸,玻璃般透澈的光华,让人几近沉溺其中:“人生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总有些事情不得不去做,至于后果又有谁能够预知呢,如果什么都不做就放弃,我会后悔一辈子,然而,为一件做过的事后悔,总好过因没有做过而后悔。”

金如意看着眼前的女子,突然之间似乎斗转星移,依稀在多年以前有个人也曾说着这样的话,然后走出了他的生命里。那之后,即便经历了再多的艰辛磨难,那个人也只是淡定地微笑,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也不曾后悔。

那副神情还真是一模一样呢,到底是血脉相连啊。当初他未能改变她的决定,如今也没有那个能力说服她的女儿吧。

长叹了一口气,什么时候起,他已开始苍老了,年轻人的意气风发早已离他远去。从一品居出来,犹自思忖着自金如意那里得来的消息,不妨迎面撞到了人。

“抱歉。”略一停顿,便欲继续前行。无奈那人似乎跟她卯上了,移宫踏位,屡屡拦在面前,就是不让她过去。有几分气恼地抬起头,意外撞入一双盈满笑意的眸子,暗红色的发在阳光下灼灼耀眼。

“相请不如偶遇,今日能在这儿看到姑娘,不如一同小酌一杯?”

来人正是北疆王,魅涟漪名义上的夫君。这会儿看到魅涟漪,他神情愉悦,一副风流自许的样子。藏青色长衫,宽大的袖袍,衣襟像京城所有的公子哥一样微微敞开着,一根细细的精缎编结的绳带松松束住衣服。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招牌笑容,江南春雨般隽爽飘逸。

魅涟漪看了看天色,她和这个名义上的夫君没什么好说的,冷淡道:“时辰已经不早了,还是改天吧。”说着便欲离去,北疆王悠悠然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你不是要去江南么?正好近日我也打算远行,不如结伴同行,你说可好?”

魅涟漪浑身僵硬,以内骇然,好半天才克制住。又是这种招数,上回就是因为这一招险些栽在他手里。眸中已然带了愠色:“我倒不知道,原来阁下这么耳聪目明,想必费了不少心思吧。”

北疆王无辜地眨着眼睛:“这么说可就不对了,好歹上回我也曾涉险向你透露了消息,如今难道打算过河拆桥么?”魅涟漪禁不住他的纠缠,只能选择跟着他走。

雅间里,北疆王手执碧光粼粼的夜光杯,杯中是最上等的醉春秋,色泽晶莹澄澈,醇香醉人,透过薄如蛋壳的杯壁熠熠发光。

定远侯府大门前,灯火通明,较之严禁肃穆的摄政王府府,显然要热闹得多,即便是在夜里也是车轿鞍马往来络绎不绝。

北疆王站在府门前,仰头端看檐下悬挂的灯笼,踟蹰片刻迈了进去。不过多是,前去禀报的小厮便跟在主人身后迎出来,陈远褪去官服,一身宽袍缓带姿态从容。

“夜兄难得亲自上门,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说着便将人让入内厅。

“侯爷过谦了,当今朝廷上炙手可热的远定侯的府宅怎称得上寒颤?”北疆王向四周看了看,笑道,“依在下拙见,贵府的门槛怕是不低啊。”

厅内,高足方花架上摆着一对玉石水仙花摆件,用白玉做花瓣,琥珀做花芯,米珠做花蕊,碧玉做叶片、水仙盆和水仙球,紫水晶做水,设计独特,构思巧妙,说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

另一边的博古架上,陈列着数十件花鸟小摆件,大多是暖玉雕刻,精致无比。

“夜兄拔冗前来,不会是为了恭维本侯吧。”陈远笑了笑,接过丫鬟奉上的茶盏,向北疆王做了个请的手势。

“恭维?那时你们中原人喜欢做的事。”北疆王摇了摇头,将厅内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施施然走至一遍的太师椅坐下,“侯爷严重了,在下一介闲散之人,终日走马章台,无所事事,哪里需要拔冗。何况侯爷盛情邀约,夜某岂好拒绝。”

陈远轻轻以茶盖撇去杯中浮沫,姿态优雅,似出尘之人,却是再自然不过的语气:“夜兄志存高远,胸中自有沟,暂时的放纵不过是韬光养晦,怎可妄自菲薄。”

北疆王望着眼前青碧的茶汤,上号的安吉白片在其中载浮载沉,竟是如无跟浮萍一般身不由己。眸中似有锐利的光芒一闪而过,咧嘴笑道:“侯爷太看得起在下了,怕是终究会失望。“

”本侯从来不会将人看轻。以夜兄的手腕,翻云覆雨也不过等闲间。”孔雀般狭长的眸子略略眯起,意味深长,“夜兄于博弈一道可有涉猎?”

北疆王点点头:“略通而已。”“博,局戏;弈,围棋也。这天下时局又何尝不是一盘棋局,棋盘上纵横交错的不过是卒子,随时都会被舍弃,而决定胜负的关键,端看是谁操那黑白子。”缓慢而睥睨的、语调,却最是蛊惑人心。“夜兄的心愿,本侯不会不明白。”

北疆王默然凝睇眼前一点,气息似有瞬间凝滞。大厅内。一对鎏金莲花烛台上火光闪烁,仿佛笼了层淡淡的烟雾一样的影子。静谧中似有惊涛骇浪拍来,却是无声无息地,悄然只闻窗外树影斑驳摇晃。那样的安静,静到可以听到胸口里以及的博动、血液的奔涌,安静得可以让人疯狂。

“你我相识也非一日,本候不是量狭之人。”陈远放下手中的茶盏,正色道,“上次汜水边的事情就当做没有发生,远定候府的大门一直都会向夜兄敞开,夜兄不妨好好考虑。与明氏比起来,陈氏能给的绝不会少。”

出了内厅向外走,迎面过来一个青衣人,风姿极是隽秀俊逸,那人先认出他来,略微拱手一礼:“夜公子,许久不见。”

北疆王回以一笑:“柳兄,别来无恙。”“夜公子刚才见过候爷了?”状似随意地问。“正是,叨扰一番,这便回去了。”北疆王与柳恕并无深交,不过因其归顺陈氏后碰过几次面而已。

柳恕略微踌躇了一下,开口问道:“夜公子近期打算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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