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关心则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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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小姐,圣上召您进殿。”外头突然有个尖细的嗓音说道。

我心头一跳,猛然起身,站的太猛,头差点撞在轿子上。

“稳住稳住……”我忙对自己说,“万事有师父在前头顶着呢,我什么都不用操心。”

默念了两遍,我才从轿子里出来。

忽的一阵清风吹过,我才发觉自己坐在轿子里,竟闷出了一身的汗,风这么一吹,人倒是神清气爽了。

高堂殿宇,气势巍峨。难怪人人都想为官,为高官,为大官,一入官途就削尖了脑袋往上爬……因为这里风光是好呀!

站得高,看得远,且此处如此高阔,单单是站在这里,就叫人心生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豪情。

“您这边请。”内侍太监领着我走了一旁的汉白玉阶,上了金殿前头。

金殿的门又高又大,此时都敞开着,金殿里头似乎站了许多人,但安静的仿佛能听到外头脚步的回声。

我飞快的往殿里瞟了一眼,却只见一大片官服,并未看见我师父。

那内侍太监领着我从偏门入殿,他点着脚尖又轻又快的在前头带路,一直把我领到了金殿最里头,才躬身告退。

殿中太安静了,安静的我好像能感觉到四面八方落在我身上的视线,那视线像是一簇簇火焰,只把我架在火上烤一般。

直到有一只手,轻轻的握住我的手。

他掌心温暖干燥,又宽厚有力,叫我悬在半空被火炙烤的心,突然都有了着落。

“恳请圣上免除我与瑾瑜师徒的关系,当初乃是我楼家含冤未雪,臣不得不以面具示人,自然也不敢谈及儿女之情,只得以师徒的情分,以便照顾她,保护她。”师父在金殿之上缓缓说道。

我心头一颤,照顾我,保护我么……

“呵呵,”上头传来一阵笑声,熟悉的嗓音道,“丞相的意思是,从一开始,你与阮小姐就没有师徒情,你答应收她为徒,是因为……怜惜爱慕?”

为这这话音,我飞快的往上瞟了一眼。

圣上正看着我师父,双目盯的紧紧的,并未错眼看我,我又忙低下头去。

“是,”师父竟直言不讳,“如果圣上还记得,当初瑾瑜恳请我收她为徒的时候,臣是不肯的。她也托了东平将军到我府上,找我说情。可臣没答应。后来乃是她击登闻鼓告御状,说她在阮家,被人谋害,有人指使厨娘投毒,厨娘见事情败露,服毒自尽,求圣上给她一个公道。”

唔……的确是这样,当初是我逼着他收我为徒的。

那会儿我觉的,他对我只是利用,所以我就想把自己和他绑在一起,叫他不能利用完了我,就踢开不顾。

他既是利用我,自然我也要趁此机会借势……没曾想,一步步会走到今日,我当初以为自己明智之举,如今竟成了横在我和他之间的鸿沟。

“是,此事朕记得。也记得当初,乙浑险些斩她于剑下,乃是六弟出手相救,仗义相助,才叫乙浑不敢张狂。”圣上笑了笑,“当时却不见丞相您惊慌失措,便是乙浑要杀她的时候,丞相也不惊不乱……可听闻丞相的意思,却是从那个时候,已经对她有爱慕之心了吗?”

我不由惊讶的抬头,飞快的看了一眼圣上……这些陈年旧事,这些儿女私情……真的合适在这么严肃的场合里说吗?我都听着不好意思,叫这些文武百官听来,像话吗?

再看文武百官,皆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倒并不像我想的那样一副不屑的表情……真是怪事儿。

“是,我料定她不会有事,所以不用惊慌。”师父说的坦然,表情自在。

圣上却是笑了笑,“关心则乱,看来这个词在丞相这里,是用不到了。当时六弟那么惊慌,朕原以为,那才叫真情流露,原来丞相是深藏不露啊?”

诶?

这话听着讽刺的味道怎么这么浓?

我皱眉,心里又有些乱了……皇帝没事儿说这些做什么?什么叫六皇子才是真情流露?

他究竟是要说给谁听的呢?

“求圣上恩准臣求娶瑾瑜,给她以名分。”师父躬身说道。

大殿上好一阵子都是安静的,这么多人立着,却静的不闻呼吸之声。

君臣之间,不知究竟在绷着一股什么劲儿。

“看来丞相心意已定。”圣上收敛了笑意,这会儿才将视线转向我,但他只是略看了我一眼,就转开去,“东平将军何在?”

一旁的内侍回禀,说我爹在军衙当值。

“朕可以赐婚,但既是要求娶,这礼数不可少,阮小姐当回阮家待嫁,有了赐婚,提亲就可免了,但采纳、问期……皆不可少。这既是为了阮小姐的名声着想,也好叫丞相有时间准备。阮小姐以为如何?”圣上缓缓问道。

我愣了一阵子,才知他是在问我,我慌忙蹲身行礼,“圣上说的是。”

师父皱了皱眉,但也点头说,“臣已经亏欠她许多,自然不能让她再受委屈。”

“叫东平将军这就把女儿接回家中待嫁吧。”圣上挥了挥手。

朝中政务似乎已经论完。圣上说完就起身退朝。

百官恭送圣上离去,待圣上离去之后,他们却还不走。

师父伸手牵了我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的并肩离开……百官在我师父身后,这才三五成群的退了出来。

我瞧见许多人的目光都往这边瞟,也不知他们嘀嘀咕咕的在说些什么,却是不见他们上前来与师父说话。

“担心么?”师父忽然问我。

我垂眸想了想,“进殿之前担心,这会儿,是疑惑多过担心。”

师父微微一笑,“什么疑惑?”

“他……”我回头往金殿里看了看,此时那里已经空了,不负适才那么多朝臣,只有几个太监在洒扫收拾,“他是什么意思?像是不同意,可转而又答应了……”

师父笑的清淡坦然,“若无把握,我就不会在这个时候提。”

我讶异的看了他一眼,是了,他似乎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就连我与他之间,他一步步,似乎也走的格外清楚。

我深吸了一口气,“既然他也知道最后一定会同意,又何必提及襄阳王,那过都是过去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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