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CP35 老傅掉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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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据保镖回忆,夫人第一次见少夫人的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这回这事儿闹得有些大,姚清没法再放任儿子任性,一大早就风风火火地赶来,为了更实际地观察儿子中意的小明星私下里是如何的,她刻意不敲门,来了个突击检查。

结果就看见阿诤侧身坐在床边,手上拿着碗和勺子,一副要喂对方喝粥的架势,而那个之前只在照片和电视上看过两眼的小明星,此刻正盘着腿坐在床上,头上缠着纱布,病号服松垮地挂在身上。

这画面第一眼看过去还挺和谐,让人联想到老夫老妻的岁月静好。可问题在于,她的儿子什么时候这么心甘情愿地伺候过人?更让姚清无法接受的是,那个小明星为什么还一脸理所当然的享受模样?好像傅氏的总裁就是他的一个仆人一样?

姚夫人自己脑补了许多,脸上浮现出不高兴的情绪,但被精致的妆容掩饰住了。

她挥挥手,示意两个保镖在病房外等着。

傅尧诤放下碗和勺子,起身迎了上去:“妈,你怎么来了?”

姚清道:“我来探望一下你中意的omega,看看他伤好了没有。”

肖乃屿听了这话,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他看到女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便下意识地说了声:“伯母好。”

姚清对这个圈子里的人有一种无以名状的偏见,她见omega额头上的纱布并没有渗出血迹,便总还在怀疑他对外宣称的“受伤住院”是为了塑造受害者的形象以此转移舆论的战火,这才连累自己儿子被骂了一晚上。

“我看你伤得不严重啊,站起来让伯母看看?”

“妈,他头上还有伤。”

傅尧诤立即走回床边,扶着omega的胳膊,轻声在他耳边说:“你坐着就好,别乱动。”

肖乃屿身上确实没什么力气,可女人审视的目光如刀一般在他身上梭巡,他有些难受,如果是普通人不理也就罢了,可眼前这位是姚诤的母亲啊。

他只是想到这一点,便觉得自己继续盘腿在床上坐着实在太失礼了。

“我没事了。”他轻轻捏了一把alpha的手背示意他放心,而后一只手撑着病床上支起的小桌子试图下床,傅尧诤拗不过他,只能小心扶着。

因为伤在头部的关系,医生叮嘱过恢复期间少下床。

不听医嘱,就会尝到苦楚。

肖乃屿脚才落地站稳,眼前立即闪现出几百层重影,连女人的脸都看不清了,他那一瞬间几乎是没有意识的,直到往后靠到一个结实的怀里时,那阵可怕的晕眩才散去。

“没事吧小屿?”搂着他的alpha担心极了。

肖乃屿扶着头,觉得自己再逞强说没事就是在自欺欺人。

傅尧诤知道他头晕,二话不说把人打横抱起,重新放回病床上。

omega碍着长辈在不肯躺下,傅尧诤就让他背靠枕头坐着,又给他拢好了被子。

姚清见小明星被折腾这么一下脸就白了,这才信了他不是在装病。看来是真的受伤了。

又见自家养尊处优的儿子这么细心地给对方掖着被角,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

她打量肖乃屿的目光忽然被傅尧诤拦断了。

“妈,他是被我不小心推下小坡才磕伤头的,这事你还有哪里不相信吗?”

傅尧诤知道母亲在疑心什么。她一向对演员这个职业有偏见,在她眼里,这类人什么都可以是演的,病也可以是装的,而这些偏见的根源在于当年父亲的初恋就是一位演员,那个女人费尽手段想上位,不过最后没成功。傅家好歹是名门望族,想攀高枝的人多了去了。像父亲那种地位的alpha结婚前没有追求者是不可能的。但傅尧诤清楚,自己的父母是真心相爱,婚后对彼此都忠诚不二,只是因为太爱,母亲才会那么记恨纠缠过父亲的女人,也连带着对某些职业产生了偏见。

他的小屿,只是恰巧从事了母亲不喜欢的职业而已。

姚清心下也有点愧疚,这会儿只能笑笑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伤得这么严重的。”

肖乃屿有些迷糊,原来这个人来探病不是为了看自己的伤势如何,而是为了试试自己的伤是不是装出来的吗?

“阿诤,你先出去吧,我想和小屿单独聊聊。”

傅尧诤立即道:“不行。”

“怕妈妈把你心上人吃了?”

一口一个心上人...肖乃屿低头揪了揪被子,这事儿八字还没一撇,某人都已经和家里报备了吗?

傅尧诤道:“你有什么话当着我的面就可以问。”

“当着你的面,有些问题就不好问了。”姚清丝毫不避讳地威胁道:“阿诤,你要是想和他有未来,就让我单独跟他谈谈,否则妈妈一点机会都不会给你们。”

肖乃屿抬头撞上女人的视线,心里微微震惊,什么叫“有未来”?难道姚诤都已经打算和自己谈婚论嫁了吗?!天哪,他们连正式的恋爱都没有谈过啊!

傅尧诤知道母亲这话不是说着玩玩的,她现在虽然不赞成自己和小屿在一起,但也没有出手干涉过,刚才那句话的意思却很明显了,如果不让她单独与小屿聊聊,那么未来,傅尧诤可能连单纯地在肖乃屿身边陪着都没那么容易做到了。

傅家的家业是他在撑着,他不是被母亲架空操控的傀儡,要想反抗也是完全可以的,但是,他不会轻易站到母亲的对立面去,

权衡轻重做好决定之后,傅尧诤转身去问肖乃屿的意见,omega一个人脑补了颇多,他已经在想如果结婚了要不要给那位收养人发喜糖这种细节问题了。

“你别怕,我妈就跟你聊聊。”

“嗯。”肖乃屿轻声应了一句。

“好了,你出去吧。”姚清都开口赶自己儿子了。

傅尧诤怕妈妈把自己的身份说漏嘴,离开之前特意小声叮嘱不要提及家里的事情。

等母亲点头答应了,他才一步三回头地出了病房。

关门的声音响起,病房一下就静了下来。

姚清看了一眼小桌上还没动几口的早饭,先开口:“这不会是阿诤给你做的早饭吧?”

肖乃屿摇摇头,乖巧地答:“不是,是凌姨做的,他不会做饭,我知道。”

“嗯,他确实不会,从小这些东西都有人伺候着的。”姚清坐到沙发上,说:“他也对这个没兴趣,不知道怎么的,上次忽然想学,结果还把厨房给烧了。我猜那顿饭他是要给你做的。”

omega想起烧厨房的窘事,便解释道:“那时我以为助理都会做饭。”

“助理?”姚清像听了什么笑话一样:“他现在在给你做助理?”

“嗯。我...”肖乃屿原本想说他知道对方有自己的事业,来做助理只是玩玩而已的。

但姚清很快打断他后面的话:“你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吗?”

肖乃屿一脸茫然。直觉告诉他,女人要说的内容和姚诤告诉自己的是不一样的。

女人从沙发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肖乃屿:“他是傅家的大少爷,是傅合集团的掌权人,他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应该拿去创造更高的价值,可他却愿意为了你,每天做这种端茶倒水的琐碎事情。肖先生,你这是耽误人而不自知。”她瞥了一眼病床上的小桌子,语气刻薄:“还在心安理得地把他当助理使唤呢?”

这段话的信息量太大,肖乃屿磕伤的头脑一时反应不过来,姚清又是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他无措地抓紧了被子:“......您在说什么呀,他不是姚诤吗?他...”

姚夫人完全把儿子刚才的叮嘱抛诸脑后,直言道:“他姓傅,叫傅尧诤。‘姚’不是姚姓的‘姚’,是‘尧舜’的‘尧’。”

“...什么?”

“你怎么一脸无知?”姚清只当他在装什么纯,便把事情都摊开说了:“九年前,把你带出福利院的人也是他。那收养手续还是我托人去办的。”

肖乃屿睁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姚清丝毫不在意对方的震惊,从一个母亲的角度出发,她并不希望自己儿子挺身去保护一个对他的牺牲一无所知的人,那样太不值了,肖乃屿应该知道,是他连累了阿诤,也应该知道,他欠了阿诤多少东西。

她不留情面地把往事全部揭开了:“他暗地里照顾了你九年,我原本以为他只是想玩养成游戏,原来不是这样,以前他怎么胡闹都没有关系,但这次,为了你,他被人肉被辱骂,这种软暴力你真应该亲自尝尝。”

“你什么都不知道?”姚清看对方一脸受了惊吓的样子,便掏出手机,划出昨天的新闻:“你看看吧。”

肖乃屿颤着手拿过手机,屏幕上是自己工作室发的一则澄清,他这才知道片场的事情闹得这么大,而闻梦居然把所有的错误都归到了姚诤身上。

不,不是姚诤,他姓傅,他叫傅尧诤。

就是那个九年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收养人。

额头上的伤口又开始疼了,他的眼前有些模糊,但头脑却十分清醒。

他顺着相关推荐划到了昨晚的几条新闻,那下面的评论才叫不堪入目,几乎每条都抓着“姚诤”辱骂。

肖乃屿无力地挣扎着:“...不能骂他,不能骂他,这些是有原因的,他打人是为了我,为了我...”

“你也知道是自己在连累他了。”姚清冷冷地道。

“所以您想让我怎么做呢?”肖乃屿抬眼看向女人,这段时间他一厢情愿编织出来的梦已经破碎了。

他和傅尧诤,不会有未来。

“您是想让我离开他对吗?”

“那倒不用,阿诤现在对你这么上心,我这个当妈的可不忍心棒打鸳鸯。我今天来这一趟,只是为了敲打一下你,让你掂清楚自己和他的差距。不要再把他当佣人使唤,也不要再拿你们圈内的那些脏事来连累他。”

“...我没有。”这些事情,他根本不知情。

“不管你有没有这么想过,事实就是你确确实实在耽误他,确确实实连累他上了这种丑闻。”

姚清说:“我把我的孩子培养得如此优秀,并不是为了看到他今天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变得如此卑微!”

......

傅尧诤在外面坐立难安了二十六分钟12秒后,病房的门终于从里面开了。

“妈,你讲完了?你跟他聊什么了?”

姚清面色如常,还冲着自己的傻儿子笑了笑:“和他讨论了一下你与他的未来会是如何的。”

Alpha见妈妈这种表情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冲进病房,肖乃屿依然坐着,只是他把被子都拥到了自己身上,似乎很冷似的。

“小屿?”

肖乃屿抬起红了的双眸,看向傅尧诤,沙哑地开口:“傅先生?”

傅尧诤愣在了原地。

“或者,我应该称呼您,F先生。”

他的声音很轻,落到冷色调的病房里又透出一股悲凉来。

“你都,知道了?”傅尧诤艰难地上前两步。

omega自嘲地笑了两声:“知道了,全都知道了。”

“......”

“对不起,我本来今天就想和你坦白的。”他知道,母亲还是把不该说的都说了。

肖乃屿却格外的冷静,他只是淡淡地问:“你是不是答应过,不会再对我说谎了?”

“你食言了,傅先生。”omega眨下一颗眼泪:“其实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才对。我欠了你的恩,还连累你至此...往后不会了。”

“什么叫不会了?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傅尧诤试图去抱他,却被肖乃屿一个眼神刺得不敢动作,他只能软下语气道:“小屿,你别这样,我妈妈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那天的监控是你动的手脚吧。你不想让我查到你,所以让江酩半途拦下我,在那段时间里提前回去拿走了他们截好的监控录像。还让他们骗我说是监控设备坏了。对吧?”

“......”傅尧诤哑口无言。这件事情一旦破了个口子,前面处心积虑掩盖的所有细枝末节都会暴露出来。

“我喝醉酒那晚,你是不是碰过我?”

“我...”

“你的信息素和那天我衣服上残留的气味完全一致,平时你总是藏得很好,你打魏韧时情绪失控才暴露了真正的气味。还有我手背上那个吻痕,你咬出来的吧?”

“......”

肖乃屿见对方默认,冷笑了一声:“凌姨还骗我说是虫子咬的,我认真地抹了三天药,痕迹才消了下去。”

“你们可真是把我耍得团团转呢。”他看着傅尧诤,目光冷冷地:“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是觉得,在背后操控一个人的人生很有趣么?还是觉得耍一个孤儿很好玩?或者如你母亲所说你想玩养成?”

“不是的不是的。”傅尧诤慌张地去拉他的手:“我做这些,我做这些,只是因为我喜欢你,乃屿,我...”

隔了一世,再加九年,那三个字已经沉重到说不出口。

肖乃屿却仿佛听到一个笑话似的,他挣开傅尧诤的手,淡淡地道:“...还是算了吧。”

额头上涌出一股热流,他抬手碰了碰,指腹立刻湿了,一股血腥味弥漫开来。

伤口流血了。

傅尧诤顾不上解释其他,慌乱地按铃喊医生。

肖乃屿安安静静地感知着血液渗透纱布缓慢流下的温热触感。

他多笨啊,现在才意识到以前种种的不对劲。

这个人总是不经意间展露出上位者才有的威严,所有人都对他恭敬又畏惧,所有人都陪着他演戏来骗自己,他这段时间,就像个傻子一样。

而上一刻还在幻想与这人未来如何的自己更是傻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心脏又开始疼了,明明身上只有一个伤口,却好像哪里都疼着。

医生很快赶到了病房,开始处理突然破裂出血的伤口。

肖乃屿不愿意配合医生的举动。

他看着傅尧诤,虚弱决绝地道:“烦请你出去。”

“小屿...”

“我不想看到你。”

血还在流着,伤口原本就深,放任下去只会恶化。

医生和护士都站到了病人这边,提议让傅尧诤去外面等。

肖乃屿的情绪很不稳定,他哽咽道:“...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了!”

“好,我出去,我消失。”傅尧诤真怕他厥过去,只能卑微至极地让步:“你乖乖让医生治伤,你放心,你不喊我,我就不会进来,不会进来的。”

傅尧诤一出去,肖乃屿才愿意让医生处理伤口。

医生重新给他上了药,叮嘱他好好休息。

omega捂着作痛的心口,缩进被窝里,疲惫至极地闭上泪眼。

这一觉睡到晚上也不曾醒。

傅尧诤只敢隔着门上的小窗往里看,即使知道他睡着了也不敢进去。

夜深了,他就坐在病房门口的地板上,路过的护士觉得这个身份不凡的alpha此刻可怜地像条狗。

那一晚,傅尧诤睡在地板上,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的小屿也生气了,他摔门而出,不曾回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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