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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来,算个总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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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淮被迅速送到了医院。

救护车上的他,满身都是血,双眼紧闭,脸上身上,到处都是伤痕。

在那一刻,我好像也变成了林淮,跟他一起躺在救护车上。

跟他一起,濒临死亡,呼吸困难,浑身剧痛。

好不容易到了医院,医生一边往急救室送,一边打电话问了家属后让护士长赶紧准备血浆。

林淮的血型有一点特殊,具体血型我已经忘了,类似熊猫血,不过没有熊猫血那么珍贵。一般只要不是运气特别差,基本不会碰到血库里没有存货的情况。

但今天,林淮运气显然并不好。

去拿血袋的护士长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说,血库里已经没有这个血型了。

医生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林淮病情比较严重,如果不及时输血,很可能失血过多造成休克,紧接着引发更强烈的并发症。

而且这种血型,如果他们这种大医院都没有的话,小医院就更不用说了。只能去邻市取了。

而这一来一回的功夫,最快也要一小时。

等血取回来,人也凉了。

医生虽然这样想着,但还是快速的下了决定,一方面联系病人家属求助亲朋好友和社会爱心人士,一方面赶紧让人打电话去邻市市医院借血。

刚刚安排下去,一个声音突然突兀的响起:

“找到了!我找到了!”医生抬头一看,赫然就是之前派去找血型的那位护士长。

医生皱眉:“你不是说没了吗?这才几分钟,就有了?怎么回事儿?”

护士长虽然带了口罩,但还是能看出来,她的面色有些过分的白了,而且眼神儿很呆滞。

她没有回答医生的话,只是保持着一手举着血袋的动作,重复的说:“找到了,找到了。”

医生气得要吐血了,但情况紧急,对于患者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活下来的希望。

所以,医生快速的检查了下血袋,确定血型没问题后,就给林淮输上了血,同时准备给他做手术。

林淮那会儿短暂的醒了一下,他失去意识前,看到的最后一个景象就是:护士长的眼睛,好像笑了一般,勾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影像到了这里,戛然而止。

我脑海里却依旧不断的浮现出护士长的模样。不论是她呆滞的眼神儿,还是诡异的笑容,都让我想到了当时举止怪异,一心想要杀我的房东。

我的直觉有时候会突然非常敏感。

此时,我敏锐的觉察到,我很可能陷入到了一个非常巨大的阴谋之中。

不光是我,还有林淮。我甚至觉得,除了我俩之外的很多人,都是人家棋盘上的一粒棋子而已。

当然,这点疑惑,很快就被更难受的情绪铺天盖地的遮住了。

那种感觉,很奇怪,即使是在被赵茹折磨的时候,即使是真正面临死亡的时候,也不及我此时痛苦的十分之一。

我甚至,痛苦到出现了幻觉,看到了林淮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他面色依旧惨白,身影甚至有一点透明,一步一步的朝我走过来。

那一刻,我忽然释怀了。

“你是来接我的吗?”我笑着问林淮,眼泪却在说完的一瞬间,汹涌而出。

“傻瓜。”林淮笑了笑,揉了揉我的脑袋。

我微微歪头,闭上眼睛,嘴角忍不住轻轻勾起。

好像真的被他触摸到了一样……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是我害了你……”我睁眼,看着林涵,语无伦次。

当知道了真相,真正面对他的时候,我只觉得,所有的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

“不是你的错”,林欢苍白的唇瓣抿了抿,“那时候太年轻,也对自己太有信心了。总以为,即使不说出来,你肯定也能懂我的心,知道我对你的感情。”

“所以我强忍着,不去联系你,即使每晚都想你想的睡不着,即使无数次拿出手机,差点就忍不住要给你打电话了……但,为了最后的大惊喜,还是忍住了。”

“怪我,因为那些年你对我的感情,让我已经有恃无恐了。让我有种错觉,不管我离开多久,转身的时候,你还是会在原地等着我。”

林淮的话,已经让我泣不成声。我知道他有怨气,入股欧沃是他,我甚至可能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情。

所以,我只是有些无力的说着“对不起”,除此之外,再没有说过别的话。

林淮拿开放在我脑袋上的手,后退了一步,看向我的眼神儿,开始复杂:“刚开始,我确实很生气。因为只是短短的三个月而已,你竟然退却了,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竟然都敌不过这三个月的分离。”

“但我很快想通了,爱就要大声说出来,我一个男人,没有让女朋友有足够的安全感,是我的错。所以,被送到医院后,我刚从昏迷中醒来,就给你打了个电话,但是,你没有接。我足足打了一天,而你,最后直接关机了。”

林淮说到这里的时候,眼底肌肉已经微微抽搐,这是他愤怒的前兆。

我赶紧抹了把眼泪,仰起脸来看着他解释:“不不,不是的,我当天回去的时候,一直在哭,哭的稀里哗啦的。当时公交车上人很多,等我回去的时候,才发现,手机已经没了。”

“而且,我那天……那天之所以那样对你,是因为,你母亲说……说你不理我是在跟孟家千金约会,相处的很不错,你……你之前还很喜欢人家……”

林淮神情诡异的看了我一眼:“孟家?哪个孟家?”

“还能哪个,本市最牛逼的那个孟家,不就是那个房地产龙头孟氏吗?真以为我不知道?”我吃味的白了林淮一眼。

林淮嘴角抽搐了下,也不知道是想笑还是想怎么的,但声音里似乎有些微微的颤抖。他说:“那……你知道的这么多,难道会不知道,孟氏家里只有一个独子吗?”

“……”气氛似乎有点尴尬,我咳嗽了下,“那……谁知道你们上流社会多会玩……”

林淮挑了挑眉:“孟家少爷刚上小学。”

这下,我彻底没话说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既然说到这个了,来,许欢,咱们把账都算一下。”林淮往墙上一靠,开始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我……我有点慌。

我也不知道现在为什么变成了这种样子。刚刚不还是情深深雨蒙蒙的状态吗?大家你侬我侬一下不好吗?突然摆出一副算总账的架势,真的很吓人啊。

我哆哆嗦嗦的抠了抠手指头,这次是真不敢出声了。

林淮说:“即使你不接我电话,我还是很想你,我还让我妈去亲自找你了,可我妈回来说,你说你这辈子都不会见我的。”

原来说的是这个。

我长舒了一口气,腿也不哆嗦了,手指也不抖了,一脸正气的看着林淮说:“你妈妈没找过我,你妈妈知道我跟你分手后,还放了一挂鞭炮,最过分的是,还是一万响的!就这样她能找我?你脑子被门夹了吧?”

在这方面,我确定,我的难过和委屈不比林淮少,所以狗胆也大了不少。

林淮竟然也没生气,只是脸色有些不自然。

“不是要算账吗?那我也算一下。我后来打你电话,打不通,一直说正在通话中,你是把我拉黑了吧?”

“怎么可能,是你把我拉黑了!”林淮一脸冤枉的看着我。

我叹了口气:“还有微信QQ,我想在上面给你发消息,但是……我找不到你了,后来才发现,你把我删了。我厚着脸皮跟朋友要了你的联系方式,重新加你,一直没同意。”

“……我也是,我给你发消息,发现你把我拉黑了……”林淮此时脸色已经不太好看了。

“因为联系不上你,而且我分手后,实在是没心情上课了,就辞职了,自己在不远处租了房子。怕你到时候找不到我,我还特意跟所有同事都说了我的地址,并且五年了,一直没换过房子,一直在那儿住。但是,我从来没等到过你。”我喃喃的说。

林淮眼神儿也有些怔忪:“我出院后,跟我妈说,我要去看你。她说,你为了躲我,搬到了别的城市,并且隐姓埋名,不想让我们找到。”

“你就不能自己找我吗?”我有些气不过了,问。

“那会儿我已经被确诊得了血液病,医生说活不了几年了,那会儿我状况很差,没办法亲自找你,只能拜托人帮我去查,但是一直没得到有用信息。”

“……对不起。”我再次低声道歉。

这次林淮真的上前抱住了我,我感受不到他的体温,但是我感受到了冰凉的液体,滚落到我的脖子上,他在哭。

他哽咽的说:“阿欢,原来绕来绕去,都绕不过一个误会。如果我当时坦诚一些,别搞这么多幺蛾子,我们是不是就不会阴阳两隔了。”

“不是你的错,怪我啊。”我也忍不住了,眼泪跟泄洪一样,“我傲娇个什么呀,你不理我的时候,我可以理你呀。但是我偏偏因为你不理我,我就跟你赌气,想着你什么时候理我了,我才会理你,不能老粘着你,贴着你,太被动了。其实爱情里哪有什么主动被动的,只有爱和包容啊。”

我好像变成了一个诗人,说完后就开始大声的哭,心里的那股情绪,像是一块巨石,死死的压在心上。

难受,很难受。

像林淮说的,如果我们两个当时都坦诚一些,如果我当时听了赵茹的话,不是阴阳怪气的一通嘲讽,不是对林淮一顿无理取闹,那么,我们两个的结果,肯定是不一样的。

哭到没力气时,林淮轻轻把我推开,细心的给我擦眼泪:“阿欢,我妈妈对你做的事,我很抱歉。”

我摇摇头,说没关系。

是真的没关系。

赵茹只是在为她儿子报仇而已,从某些角度来说,我确实是害死了林淮的凶手。

“我当时受伤了,只能先暂时陷入沉睡中。我妈让你来我家的时候,我是听到了的,但是我没有阻止你,我以为她真的是因为寂寞。毕竟,我早早就走了,让他们二老白发人送黑发人,确实是我不孝了,所以就没有阻止你。而且我妈她平日里,最多也就是嘴毒,实际上心很软的,胆子又小,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那种。可我没想到……我妈变了,她竟然真的对你动手了……还困住了我,让我不能救……”

林淮说到这里,突然猛地瞪大眼睛,微微张着嘴巴,有些惊恐的看向门口。

我汗毛立刻不受控制的竖了起来,下意识的往他身后躲了躲,同时偷偷看向门口。

赵茹!

又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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