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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一双绣花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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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嘣”一声,是骨骼破碎的声音。

我吓了一跳,我打人把手打骨折了?

因为失去了痛觉,而且刚刚的触感真的很像砸在石头上,我立刻收回手,捂着手眼泪汪汪的看着林淮。

林淮赶紧接过我的手,小心的检查了一下,这才松了口气:“没事儿,没伤到骨头。”

“可是我刚刚听到一声脆响……很像骨头碎了……”我委屈的说,我怀疑林淮在安慰我。刚刚的声音那么响,肯定不是错觉。

“咳。”村长忽然咳嗽了一声,我和林淮奇怪的看了过去,就见他示意我们看看地上。

然后我就发现,地上赫然躺着一具尸体。不过尸体的脸有些奇怪,长得有点畸形,看着还有点眼熟。应该是传说中的月亮脸,整个面中部都是凹下去的……

嗯,凹下去的……

我倒吸一口气,忽然意识到了问题。

我刚才打的……就是他……骨头碎了的不是我……是他……

这就有点尴尬了。

林淮好像正在强忍着笑,放下了我的手,我赶紧把手背了回去。

这下好了,原本第一次见到尸体该有的紧张,因为这个乌龙,瞬间烟消云散了。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房间里竟然还站了六个人,不……不是人,是六具尸体,每一具都是脸色青紫,直直的杵在那里。

林淮已经蹲下仔细检查尸体了,我心理上实在是有些负担,便跟村长聊:

“这是……什么情况?”

自从刚才那一拳后,村长看我的眼神儿已经变了,好像是复杂中带一点点惊恐……

我抿了抿嘴,咳嗽了下,着实有些尴尬了。

村长快速的眨了眨眼睛,神色恢复了正常:“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死的都是青壮年,死的时候都是这个样子的。”

“死亡时间都是半夜,且尸体都是在外面发现的。”林淮站起来,说了一句。

村长三角眼猛地瞪大了一点:“确实是,你怎么知道的?”

“我大概知道是什么搞的鬼了。”林淮脸色有些沉重,“而且,尸体的魂魄都消失了。”

“什么!”这下轮到我震惊了,我强忍着不适仔细的看了下,果不其然,尸体里面什么都没有,房间里没有一个魂魄,附近也感受不到。

一般人或者动物刚死亡的时候,魂魄都是浑浑噩噩的,都会下意识的留在尸体上,或者附近。直到几天后,魂魄慢慢有了些意识,有的才会选择离开。

而这些尸体看状态死亡时间绝对不会超过两天,除非……

“魂魄是被恶意带走的。”林淮径直推开门下楼,一边走一边跟村长说,“你现在立刻让全村人集中在一起,我要确定下今晚的受害人,守株待兔。”

村长这下子估计也不敢再怀疑了,连忙点头,烟都顾不上吸了,腿脚麻利的跑我们前面去了。

“你看出来什么了?”我低声问林淮。

“对。”林淮点头,“恶意取走魂魄,绝对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今晚可能是一场硬仗,你做好准备。”

我有些紧张,下意识的握住了林淮的手。

林淮很自然的回握住我:“我的意思是,做好准备,一旦危险了,就躲我身后。有我在呢,别怕。”

真好。

我面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是很开心的。

不过正事要紧,我赶紧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这次出来,我的目标定得很小,那就是:至少不拖累林淮,关键时刻能给他一定的帮助。帮不了的话,就赶紧跑,别拖累他。

村长效率很高,很快就把村民都集中起来了。

林淮看了一圈后,眉头皱起来了,他朝向村长问:“所有人都在这里了吗?”

“是啊,都在这里了。”村长忙不迭的点头,“怎么了?”

“你确定是所有人?”林淮又重复了一遍,他紧紧盯着村长,一字一顿的说。

“是所有人啊”,村长也大体看了下,“我们这个寨子本来就小,加起来也就几百人,除了……哦对!”村长猛地拍了一把大腿,“有三个孩子一直在准备高考,平时有什么事儿我们都不会打搅他,这不习惯了,今天也忘了叫了。黑子,赶紧去叫他们。”

村长说完,当时接送我们的其中一个肤色黑黑长得比较壮实留着小平头的年轻男人立刻点了点头,朝稍远的房子跑去。

村长看着黑子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转身对我们说:“这三个娃子是三胞胎,命比较苦。因为家里穷,又有三个娃子,他们阿爸阿妈只能经常去山上采药,补贴家用。去的还都是深山老林或者比较难爬的悬崖峭壁,那里的药会多一点。结果他们阿爸有一次上山,失足摔下悬崖死掉了。他们阿妈悲痛难忍,承受不了压力,就做了一锅毒蘑菇汤,想带娃子们一起死。还好关键时刻,她阿妈没舍得让三个娃子喝。第二天三个娃子哇哇大哭,我赶去看了下,才知道他们阿妈……走了……那会儿三个娃子才四岁……”

“本身他们阿爸阿妈就是孤儿,无亲无故的,三个娃子全靠吃百家饭才长这么大,后来上学了,也是全寨子人一起你十块我八块的凑齐了他们的学费。幸运的是,娃子很聪明,学习非常好。从小到大,每次班里前三名都是他们三个娃子,可给我们寨子争气了。这不要高考了,他们仨都说要考清华,复习的可努力了。”

村长说完,我也忍不住唏嘘了一番。

很快,黑子就带着三个高高瘦瘦的小伙子过来了。可能是因为长期埋头读书的原因,三个小伙子都戴着眼镜,皮肤透着一股不太健康的白……不对,是灰色,他们的皮肤,竟然隐隐透出一种带着死气的灰色!

我猛地抓住林淮的手,刚要说话,就见他的目光早已紧紧盯住了三人。

村长见林淮眼神儿不对,顿时也有些慌了:“林大师,三个娃子有什么问题吗?”

林淮摆摆手:“其他村民可以先离开了。”

村民们一听,都四散开了。但离开的时候,都不由自主的看向了三个小伙子,眼睛里满是担心。

看得出来,这些村民是真的善良,也是真的担心他们三个。

等村民都走光了,站在最左边的小伙子上前走了一步,扶了扶眼镜,问道:“那东西盯上的是我们,是吗?”

凑近了看,小伙子长得真的好看,属于南方人的精致俊秀,尤其是小小的微笑唇,不说话的时候也像在笑一样,看着莫名的讨喜。

这个说话的叫大树,周大树,是三胞胎里的哥哥,剩下的两个,叫周二树,周三树,这名字起的……

林淮点点头:“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它就会出现了。”

周大树抿了抿嘴,脸色更白了。周二树和周三树也上前了一步,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请救救我们。”

“我还想高考。”周二树说完,他好像有些害羞,说完就低下头,嗫嚅着,“我想去清华,好好学习,好好工作,混好了,让帮过我的都过上好日子。”

“我也是”,周三树眼睛有点红,看得出来他很害怕,“老师说我们和大哥二哥的成绩,肯定能考上清华,如果能考上,学校会给我们三个一人三万块奖金,到时候我们大学的学费生活费就够了,就不用让叔叔伯伯们给我们花钱了。”

周大树摸了摸两个弟弟的头,安抚了下他们,抬头看向我们的时候,眼神很坚定,他说:“如果你们有办法救我们,请务必帮帮我们。这个恩情,我们会记一辈子。改日扶摇直上时,必定会还你们这个恩情。如果实在不行……那至少……至少保住他们俩……我做什么都行!”

我赶紧转过头去,偷偷擦了擦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我泪点低,实在见不得这种场景。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一个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稚嫩的肩膀上到底扛了多少东西?

“你们放心。”林淮冲三兄弟笑了笑,“你们三个今晚都不会有事儿,今晚我俩会一直守着你们的。”

三兄弟立刻激动的道谢,村长也很激动,当场就要请林淮和我去他家里喝酒。

林淮礼貌的拒绝后,他才拍了拍脑袋,不好意思的说:“你看我这脑子,今天肯定不能喝,晚上还有要紧事。那就等大师你们处理完事情,明天,我会用最顶级的宴客标准来款待你们!”

林淮表情淡然的点头,让三兄弟带着他去他们三个住的地方。

村长想跟上来,被林淮阻止了。

路上,我忍不住悄悄的说:“不知道这里最顶级的宴席都是什么啊,我有点想流口水是怎么回事哦?”

“很好吃的姐姐。”周三树知道我们会救他以后,就放松很多了。他眯着眼睛笑的跟猫咪一样,“我们平时一年可能都吃不上一次呢,只有在祭典的时候,才有可能分到一些吃的。老好吃了!”

“哦?”周三树可爱的样子让我忍不住想要逗逗他,“那么好吃加?都是什么菜你还记得吗?”

“那必须记得!”周三树拼命点头,随后仰着脸,有些得意的说道,“烧猪头,烤排骨,红烧鸡腿,小肋排,炖牛肉,清蒸鲤鱼,烤兔子……还有大肘子!”

周三树说着吸了吸口水,周二树斜了他一眼,很无语的样子:

“不好意思,三树他……有点馋,哧溜……”最后那个“哧溜”,是周二树说完以后,忍不住吸口水的声音。

我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林淮也扭过头去,肩膀不住颤动。

周三树本来被二哥斜了还有点委屈,见他这个样子,也忍不住指着周二树嘴角口水的痕迹哈哈大笑起来。

而走在最前面的周大树,停下来看着两个弟弟,摇了摇头,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宠溺。

三兄弟家比较简陋,没什么东西。一共只有两台家电,一个是挂在屋顶的小吊扇,已经看不出来什么颜色了,年代绝对久远了。

另一个就是小矮卓上放置的小电视机,特别小,还是黑白的。

看到是黑白电视机的时候我都震惊了,难以想象,在现在这个社会,竟然还会有黑白电视机。

不过让我们比较惊讶的是,房间里特别干净,收拾的很整齐。

我身为一个女生,最不擅长的就是收拾房间,我没想到,三个半大小子竟然能把房间收拾的这么干净。

“你们平时会轮流收拾房间?”我忍不住开口问了问。

“是二哥。”周三树指了指周二树,一脸揶揄,“二哥平时最大的爱好就是收拾房间,可贤惠了。”

周二树脸立刻红了,不好意思的瞅了瞅我们后,就追着周三树打。

周大树也不制止,只是笑着看着两个弟弟打闹:“不好意思,二树三树比较调皮一些。”

我们自然不介意。

周大树搬出来几个破旧的马扎,让我们坐下后,又找出来一个壶盖都磕碎了的茶壶,给我们倒水。

周二树周三树见到这个情景,自觉地停止打闹,凑了过来。

“还有多余的凳子吗?”我四处张望了下。

“不用的,姐姐。”周三树笑着脱下脚上的拖鞋,放在地上,一屁股坐了下去。

我愣神儿的空儿,周二树也放下鞋,很自然的坐下了。

我赶紧收敛了表情,鼻子却止不住的发酸。我偷偷瞥了眼林淮,他下颌也是紧绷的,看得出来,他心里也不好受。

“不好意思,他们平时都习惯了,不爱坐凳子。”周大树解释道。

我刚要点头,周三树就“咦”了一声:“大哥,咱家不是只有三个马扎吗?”

周大树:“……”

周二树:“……”

林淮:“……”

我:“……噗嗤……咳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一般是不笑的,除非忍不住。”

周大树有些尴尬的瞪了周三树一眼后,索性摊了摊手:“有个蠢弟弟,我再怎么用心的伪装都成功不了,只能真实的贫穷着了。”

周三树微微嘟嘴,瞅了周大树一眼,他再次觉得自己很委屈。

林淮终于哈哈大笑起来。

周二树和周三树陪着我们喝了会儿水后,就在周大树的疯狂暗示下乖乖爬起来复习去了。

“你不用复习吗?”我问。

“不用。”周大树淡淡的回道,“过目不忘。”

“噗……”我差点一口水喷了出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天才?

林淮好笑的拍了拍我的后背,很无奈的样子。

周大树给我和林淮的杯子里重新斟茶后,有意无意的瞥了眼两个弟弟呆的房间后,才压低声音说道:“我见过那个东西。”

林淮点头:“你当时的表现已经很明显了。”

是啊,表现的那么冷静,而且深信不疑。说他一点不知情我都不信。

周大树苦笑了下:“您两位可能不明白,我遭受了多大的冲击。我虽然是土生土长的苗寨人,多少也会知道一些科学没办法解释的事情。但我自小接受的教育,让我没办法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那种东西。所以我的态度一直是:信则有,不信则无。我是无神无鬼论者,坚持了十几年,直到……直到一周前。”

“一周前?”竟然这么久!

“是的。”周大树点头,瞳孔微微颤抖,攥的发白的指尖泄露出了他的恐惧。

“不要去回想它的样子,你只需要想想,它是怎么在你们身上下了记号的?”林淮随手戳了周大树额头一下,周大树脸上的神情立刻放松了很多。

他微微舒了口气:“我不知道。我怀疑它应该是需要亲自动手做标记。”

“这是什么意思?”我疑惑的问,不是很懂。

“那天……就是一周前的晚上,大概十一点多,我忽然间就惊醒了。”周大树眼神儿开始放空。

“我其实睡眠质量不是很好,一点点声音就会把我吵醒。但是那天,我醒了以后,却觉得很不对劲儿。”

“没有任何的声音,很安静,安静到……我甚至怀疑我聋了,我听不见了。可我心跳的厉害,扑通扑通的声音几乎有些吵人了。”

“我跟二树三树一起睡,二树爱磨牙,三树会打小呼噜,我每次半夜醒,也都是因为他们制造出来的噪音醒的。但这次,没有人打呼噜,也没有人磨牙,那我……是因为什么醒的?”

“我当时身体几乎是控制不住的颤抖,但却没办法支配自己的身体,我以为是因为我心脏暂时有些麻痹,导致的所谓的‘鬼压床’。但很快,我就敏锐的感觉到,房间的温度,降了下来。”

“我们这里夏天很热的,有时候甚至会四十多度。一周前正是最热的时候,但那天晚上,房间温度下降的特别快。刚开始还是比较舒服的二十多度,后来,越来越冷,我觉得最多十几度。”

“就在我觉得自己快要被冻僵的时候,我眼角的余光处,忽然出现了一双鞋。”

“一双鞋?”林淮皱着眉头问,“什么样子的鞋?”

“一双……血红色的绣花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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