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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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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氏生疑心, 林家鸿门宴。

“静心大师圆寂了?”徐氏听阿沅说了之后,不胜唏嘘, “这生老病死真是人世无常啊, 我本想过几日就去南华寺,求大师为你批个吉日呢。”

她之前去过几次, 奈何每次都没抽到那支幸运签, 久闻大师名声,却终究无缘得见。

阿沅心虚, 要不要将大师批的日子告诉阿娘?九月十八到明年六月十八,正巧避过了国丧期间, 满打满算还有九个月时间。

她咳了声, 正想说话时, 旁边歪在椅子上的林潮抢先一步道:“急什么?阿沅还小呢,不如多留些日子在家多陪陪您。”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 徐氏就注意到旁边还有个人,立马瞪过去:“你杵这儿干什么?坐没坐姿, 哪个姑娘瞎了眼能看上你!”

被阿娘骂了一通,林潮摸了摸鼻子,识相地准备回房, 不再碍他阿娘的眼:“我这就下去。”

徐氏又瞪过去:“站住,你过去和阿让说一声,让他晚间过来吃饭。”

等林潮讪讪地走了,徐氏拉过阿沅道:“我听说阿让府里新进了个舞姬?有这回事没有?”

阿沅点点头, 正要解释那舞姬是自己要留下的,却听徐氏一拍桌子,怒气冲冲:“反了他了!晚间我得好好说说他!”

阿沅被她拍桌子的声音惊得差点跳起来,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道:“那是振威将军送的,拒不得……”

因国丧期间不得宴饮取乐,振威将军府遣散了府里的乐伎伶人,有几个才艺双绝的舞姬则是做人情送给了朝中的几个青年武官,借以笼络人心,程让也只是其中一个而已。

徐氏冷笑:“都是男人的借口。若真不想要,皇帝送的也能拒了。阿沅,你别替他说话,我倒要问问他,这舞姬他准备怎么处置?”

阿沅捂脸:“阿娘,他把那舞姬送我了。”

徐氏半信半疑:“真的?怎不见他送过来?”

“嗯……”阿沅斟酌着解释,“我觉得我们府里不方便养个舞姬,若是阿父被御史弹劾了可怎么办?因此我让那舞姬先待在了将军府。”

话音刚落,额角被重重戳了一记,疼得她“嘶”了一声。徐氏咬牙切齿:“你这死心眼儿,让一个貌美如花的舞姬待那将军府里,跟阿让朝夕相对?”

她有苦不能说,委屈地瘪着嘴,阿娘戳得好疼。

徐氏恨铁不成钢,继续道:“我还听说岭南那边有一家犯了事,家中女眷皆没为官奴,其中有个大美人,在岭南时就和阿让认识的,也被陛下指给了阿让府里。”

阿沅惊讶:“您怎么什么都知道啊?您都从哪儿听来的?”她还以为这事只有她和程让知道,呃,不对,阿兄也知道。她暗暗咬牙,肯定又是阿兄说的。

徐氏轻瞥她一眼:“你别管我从哪儿听来的,你只需告诉我,在八郡时见过她没有?阿让真与她相熟?”

“见过,算不上大美人吧。”同为英气女子,项云岚的气势容貌都比不过海盗里的二把手霍三娘;若论身段才艺,那又比不上跳舞出身的云姬;再不要脸地比较一下,阿沅觉得项云岚的性情还比不上自己呢。

眼见着女儿不知道走神走到哪儿去了,徐氏清了清嗓子道:“据说那姑娘在八郡那儿有些名望,被称作为‘女英雄’。若真有这般名声,朝上总有些人要替她求情的。届时说不定会牵扯到阿让,你与我仔细说说,他们在八郡是个什么关系?”

将阿娘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阿沅回过味来。历朝历代向来不乏那些替罪臣说话的人,倒不是一定认为他们无罪,而是要证明自己刚正不阿、见识深刻,不人云亦云,总之是为了名声。

当然也有那种不为名利,为罪者伸冤的朝臣,可项家这事却是板上钉钉的大罪,应当没有人可以辩驳陛下的旨意。

但就怕有朝臣会因项云岚从前锄强扶弱“女英雄”的名声,而为她求情。求情时需要旁证,那曾经八郡的守将——程让,就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难怪陛下要将项云岚送到程让府上。

阿沅捏捏眉头,说到底项云岚确实是受项家牵连,她们打过的那几次交道,项云岚看起来就没什么脑子,料想项家不会将那起机密事说与她听。

徐氏看她又走神了,狐疑道:“你怎么不说话?莫不是真与阿让相熟?那姑娘年岁几何?”

她叹口气:“不算相熟,但那姑娘的兄长曾经是阿让军中的副将,我也见过几次。”她不知道程让和项周阳的关系到底如何,但她猜想应该有些不睦。

当时听小道消息,八郡新归,项家一直想将自家子弟推上守将的位置,却没想到半路来了个程让截胡,项周阳只能屈居副位。

阿沅以自己小人之心猜测,这两人应该都看对方不顺眼,对方失势怕是要踩上一脚的那种。项家败落背后肯定有程让的推手,不过也是他们活该!

徐氏若有所思,拍拍她手道:“你先回房去歇息会吧,晚上我再问问阿让。”

阿沅还想说什么,被她不由分说地推走了。

她回房以后就在床上躺着想事情,越想越不对,阿娘最后的语气似乎透露出一点寒凉?让程让过来吃饭是假,训话才是真的?

可这事不能赖程让啊!偏偏阿娘还不信她的解释……

她一咕噜爬起来,想着还是去隔壁报个信儿,刚出院门就见阿兄迎面走来,招呼道:“你这是又要去哪儿?阿让刚刚出府啦,你要是去找他,还是别过去了。”

“嗯?他去哪里了?”

林潮道:“是程家的事,好像听说是程家小郎君惹事了,他这做兄长的,便过去看看。”

阿沅差点忘记程让还有个幼弟,主要是因为程议的存在感有些弱,程家前有程诩、后有程让,都算是赫赫有名的少年人物,旁人便会不自觉地忽略掉继室生的幼子。

算起来程议应该也有十来岁了,算是个小小少年郎了。

阿沅哦了声,转身回了院子,算了,晚上再提醒也是一样的。留下林潮在院外不可置信,这妹妹真的是对她兄长一点留恋都没有!多余的话都不说一句,程让那小子到底给他妹妹下了什么蛊?

阿沅回房睡了一觉,醒来一看天色,不好,就要到晚膳的时辰了。她赶紧收拾收拾往大厅赶去,在门外探头瞧了一眼,侍女正在端菜,阿父阿娘两人正坐在桌前面色严肃地说些什么。

还好,程让还没到。

她轻舒一口气,正准备神不知鬼不觉地先去大门前拦住人再叮嘱一番,后边阿父就已经看见她了:“阿沅来了啊,快过来让阿父看看,今日去哪里玩了?”

她只能无奈地跨过门槛,挪过去答了几句,眼睛却一直往门外瞟。

徐氏看见她眼神,冷哼:“你睡着的时候,那女奴已经入了他府上。我告诉你,待会我必是要好好敲打他一番的,你不许插嘴。”

阿沅欲哭无泪,早知道把项云岚丢自己家算了,她小心道:“阿兄怎么还没来?我去寻他。”说着她就往外走,刚走两步,就看见林潮和程让两人肩并肩走来。

林潮笑道:“来了来了,阿沅不用去寻阿兄了。”

阿沅咬唇,对着程让使了个眼色,程让一脸茫然。

在阿娘面前,她不敢说太多,只能动动唇瓣,无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她眼底满是祈求,程让看懂了她的唇语,心底一惊,这是出什么事了?看她似乎很愧疚,怕吓着她,他轻声问道:“怎么了?”

阿沅微微摇了摇头,拼命给他使眼神,可惜两人还未对好信号,徐氏已经开口道:“阿让快过来坐下,阿沅你也别老缠着阿让了,过来吃饭。”

阿沅泄气地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今夜怕是一场鸿门宴。

程让坐下时还想着阿沅的事儿,视线一直往她那边转,可她却一直低着头,就算夹菜时都没怎么抬起来。他心里越发疑惑,同时有些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在和未来岳父以及大舅子喝了几杯之后,未来岳母开始将话题引到他身上:“我听说振威将军将自己府上的乐伎伶人都遣散了,也算是拎的清了。阿让,你说是也不是?”

程让不明所以地点点头,“是。”

徐氏微微笑道:“我就说你也是拎的清的,不知你府里那个舞姬准备怎么处置?要我说,给她些钱财、让她自由,也算是行了善事了。”

阿沅低着的头都要埋在碗里去了。

程让总算明白阿沅为何要向自己愧疚道歉了,他瞥了眼对面那个装鹌鹑的小姑娘,面上还是一派自然道:“伯母说的是,我正有此意。”

阿让扒饭的手一顿,偷偷抬头,咬唇式委屈。

程让咬牙,这人真是踩到了他的死穴,他抽抽嘴角又道:“不过阿沅说她喜欢,那舞姬的去留就让阿沅决定。”

徐氏看一眼自己女儿:“你真这么说了?”

阿沅狂点头:“我真挺喜欢那舞姬的,她跳舞好看呀!”鬼话连篇,她压根没见过云姬跳舞。

被自己女儿拆台,徐氏无奈,又问起另外一事:“我听说那个岭南犯事的项家有个小姑娘,被人叫做‘女英雄’的那个,进了你府上?”

不等程让回答,林潮却是替他解释了:“阿娘,这你就误会了,项家那个姑娘被阿沅要到了我们家,过几日就该送来了。”

“嗯?”阿沅察觉不对,“那今日下午入府的女奴是哪个?”饭前阿娘明明说隔壁下午进了个女奴,她还以为就是项云岚。

程让被她问得一懵,想了下才恍然道:“那应是幼弟阿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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