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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贵族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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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那个小湖之后,众人随即向着烟雾处全力冲刺,这条盘山路几乎都是上坡的平坦之路,十分考验众人的体力。

两个个时辰以后,队伍分成了三个梯队,子予和孟悌气喘吁吁地在最后一个梯队跑,蒍牧石东杨他们已经跑到了很远,几乎快到山顶了。子予和孟悌互视一眼,心里都明白两人现在的处境,孟悌大喊起来,又一次全力冲刺。

“我绝不会输给你!”子予看见孟悌狂奔向前,也加快了自己的速度。

而山顶之上,蒍牧等人依次到达,几个人一下躺在了地上,蒍牧站立着不停喘气,看着下面的情形,只见远处孟悌和子予正在全力追赶。

石东杨拍了拍蒍牧的肩膀:“怎样,你赌谁会先到?”

其他人听了石冬样的话,也凑过来观看最后面的情况。

“那个公主养尊处优惯了,一定坚持不到最后,我赌小师弟。”

“我也赌小师弟。”

几人见蒍牧不说话,便试探性问道:“大师哥不说话,不会真以为那个公主会先到吧?”

蒍牧双手交叉在胸前,自信地说道:“是,我赌这个小师妹。她那么骄傲,怎么能容忍自己落在最后,你们就看着吧!”

蒍牧说罢便去找个地方坐下休息,其他人则继续在那里观察情况。

过了良久,子予和孟悌终于到了最后一圈,一人大叫起来:“来了来了,他们来了。”大家一起跑到终点处看热闹,蒍牧也走了过来,目光所及之处二人几乎是不相上下,都在奋力往前冲刺,两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一片茂密的树林里,通过那个树林就是最后一段路,众人都在焦急地等待谁会先跑出那片树林,就连由云子也从祭祀小庙中走了出来,观看这最后的比拼。

一个身影终于出现大家眼前,竟然是子予。子予满头大汗,但脸上熠熠生辉,大家颇为吃惊,怎么说这最后一段路也是考验耐力,对男孩相对有利一些,不想那孟悌居然败给了子予。

“果然被大师哥说中了,哎,孟悌也太不争气了。”

“大师哥,你怎么猜到公主会先到终点?”

蒍牧并没有作答,他不是猜到,而是他相信在最后关头二人都精疲力竭的情况下,赢的那个人一定是意志力较强的一方,在这些天的经历当中,他很明白谁的意志力更强大。

子予终于跑到了终点,孟悌紧追在后只落后几步的距离,也气喘吁吁地跑上来。子予一下瘫坐于地,蒍牧看着子予胜了孟悌,心里有些高兴,原本在他眼里倒数第一和倒数第二都是不值一提的失败者,但是今日却有了不同的感受。

孟悌也跑到了终点,一下便躺在了地上,由云子走到孟悌面前说道:“你是最后一个。”

“师父!”

“不过这白烟并未熄灭,所以你过关了。”

孟悌圆溜溜的眼睛绽放出亮光,欢呼起来:“太好了,我过关啦。”

“但是最后一个会有惩罚,你知道怎么做啦?”

孟悌有些无奈,低声说道:“是,弟子知道。”只见孟悌倒立起来,靠在一棵树下,双臂支撑着身体,由云子将一炷香放在他头顶,道:“这炷香烧完后才能起来。”

“是。”

由云子转过身对众人说道:“其他人都去洗澡更衣,晚上到神女崖集合。”

“是!”

由云子一离开,大家各自散去洗澡更衣,子予走到孟悌身边蹲了下来,孟悌瞪着子予,示意她见好就收,不要太过得意。

子予笑着摇摇头,又叹叹气:“哎,哎,哎。”

“你走开,不要说话。”

子予抬了抬自己的眉毛:“好吧,你可要撑住啊。”说完故作轻松地走开了,只留下孟悌一个人在此处熏着香,流着汗水苦苦支撑。

夜晚,大山中的高处星月明朗,盈光充溢其中,各个弟子都穿戴好另一套仕子之衣,来到神女崖上的一处开阔地,各人席地坐下,每人坐好之后闭上了眼睛,子予看着他们的模样,也一一照做。

“现在可以睁开眼睛了。”静默了好一会儿,由云子方才说道,大家缓缓睁开双眼,方才的静坐当中,有些人的内心变得宁静空旷,似乎与这神女崖上的广袤星空融为一体,而有些人的内心却越发混乱,在回归内心的自省当中变得焦虑不已。由云子每次在训练之后总有让这些徒弟闭眼静坐的习惯,强迫他们回归内心,对自己做一番观察和审视。

“这次的训练大家辛苦了,大致的过程我已经听成大有说了一遍,现在我想听听你们的想法。”

徒弟们望着由云子,思考着该说什么。

“师父,那湖中有一个怪兽,你可知道?”孟悌怯生生地问由云子。

“知道。”

“啊,那师父你知道我们会有生命危险还让我们过去。”

“孟悌我问你,你第一日来我这里拜师的时候,我说过什么?”

孟悌极力回想当日的情形,那日他和父母一道来的,由云子并没有说过太多话,所以仅仅说过的几句话清晰地留在了孟悌脑海中。

“啊,师父你说如果要在这里学艺,当不惧生死。”

“不错,我想我对你们所有人都说过一样的话,但你们和你们的家人都说学习本领比生死还要重要,我说错了吗?”

众人无言以对,由云子说得的确是事实,当日的豪言壮语在今日显得尤为可笑。

“我问你们,你们都想去参军,都想战功赫赫,都想名扬天下,都想改变自己的身份地位,是还是不是!”

“是!”在场大多数人都点头回答。

“可是你们知道参军意味着什么吗?知道战功赫赫又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你们以后的每一天,每一个时辰都在面临生死考验,那战场上的拼杀绝非像我们平时点到为止的训练,而是你死我亡的抉择,你们每天看见的都是敌人的尸骨,同伴的尸骨,甚至是你们自己的尸骨,那些战功赫赫的人就是踩着这些尸骨走到了最高处。”

“你们在湖下做的最错事是就是各自逃命。如果你们在那个时候没有选择各自逃命,而是像一只队伍一样齐心合力去对付那个敌人,也许过程会顺利的多。敢问诸位,在战场之上,要是你们遇见强大的敌人,也要今天这样一盘散沙任人鱼肉吗,那样整个国家都会兵败如山倒,任随其他国家践踏和欺凌,你们今日在楚国见到的一切都会瞬间崩塌,以致国破家亡。”

“师父,难道国家要比我们自己的生命更重要?无数人用命换来的江山却被贵族占有,这样公平吗?”说话的人是吕公朔,他的表情有些狰狞,恨意全部显现了出来。

由云子看了他一会儿,其他人不知道吕公朔为何会像变了人,但由云子知道。吕公朔的父亲还算是郢都小有成就的商人,家里有几个妻妾,就在吕公朔回去的这一个月里,他的母亲被赶出了家门,连带吕公朔和他的弟妹二人也一并被赶了出去,流落街头十几日之后才勉强找到了一个住所,而那住所也是由云子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暗中接济的,吕公朔并不知情。

“好,你来说说看何为贵族何为野民?”

“诸侯血缘近的就是贵族,没血缘的就是野民。”

“不错,几乎这天下各国都是以此为依传统。昔者周公制周礼,定天下之人的尊卑,尊者天定,卑者亦天生。贵族为了处处显示自己的高人一等,定衣配饰都需依礼制而行,以提醒下民身份有别。”

吕公朔轻蔑地“哼”了一声,回道:“好一个天定天生,这么说我们这些贱民就只能是一辈子的贱民,除非为那些贵族卖命,求一碗肉汤喝。”

“但是在当今世上,礼崩乐坏,犯上作乱者不计其数,周礼也需另眼相待。万民生来到底有无尊卑之分?自楚国先祖自封为王,诸多礼法就为楚国人所遗弃,但有破必有立,倘若没有我们自身之礼法,简单的破坏只会带来更多的混乱。”

“贵族到底是天定还是人定,需要你们去自行探索,不要在什么都未经历的时候就妄自判定,天地之理要在漫长的人生路上体味方才知晓。”

……

吕公朔默默听着,竟无言以对。

神女崖的上方就是万里星空,子予已经完全沉浸在这样壮阔的景色当中,由云子和其他人的对话她一概不知,她从一出生就在楚国的顶峰,她并不知道峰底的事情,也没有兴趣知道,这些对她而言都太过沉重了,远不如这当下的浩渺星空来的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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