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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蒍老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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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玉今日特地起了个早,将头发梳理得平整些,既然要混到这群蜀人当中,衣着装扮上至少要向他们靠拢。不过这些蜀人大多个头不高,子玉站在他们之中有点扎眼,他想着当日在围场当中必定有蒍氏的人在场,今日要是认出了他,免不了要生出些枝节,因此又在脸上贴了几撮胡须,还把从南方氏族那里买来的祭祀头发也一并盖在自己的头上,只是片刻功夫,他便从一个少年郎变成了一个沧桑的中年男人。子玉很满意他的新面孔,这几个蜀商大多是三四十岁,甚至还有一位年近五十,如此一来他便没有那么格格不入了。

来向蒍老将军贺寿的人从大厅排到门口,那些礼物真的是从天下飞的到海底游得无所不包,子玉看的是眼花缭乱,东瞅瞅西望望,那帮蜀人见惯了各路商货,哪里将这些看在眼中,神色怡然又有些傲慢,子玉虽然在形象上接近了这几位,但和这些商人睥睨万物的风度比起来,实在是云泥之别。

他自小在物质匮乏的郊邑待惯了,好不容易来都城投靠个当令尹的叔父,却发现他的叔父也是一穷二白,说起来这令尹是除了楚王之外最大的官职,可子文大夫先后三次散尽家产以解国难,弄的来到现在家底比鞋底还薄,自己的名声倒是千秋万代了,可下面想要依靠他这颗大树的子子孙孙还得自己给自己栽树,还好子玉对物质上的事没有多大欲求,不然今日见了蒍府的景象,一定后悔自己进错了庙,拜错了神。

蒍老将军一出来就让子玉大吃一惊,那是一张极固执的脸,刻满了无数往昔战斗的痕迹,和成灵脩的神韵几乎一摸一样,都是一种只可别人从我,我谁也不从的架势。不过蒍老将军曾经是蒍氏的领袖,因此这种架势比起成灵脩要张扬的多,他心下将这蒍老将军和自己的叔父做比较,臆测二人当初争夺令尹之位的激烈斗争……子文大夫那张超然又慈祥的面孔浮现在他心头,子玉笑着叹叹气,不知道他叔父当年是如何从这群豺狼虎豹之中脱颖而出的。

禀生带着几人坐在第三十位,坐在最前方的是蒍吕臣的几位叔伯兄弟和宫中与他交好的大夫,坐在中间的是一些将领和亲眷,最后面才是这些同蒍府有来往的外族人员。禀生要按照约定事先将贺礼交到芈谷音手上,再由芈谷音亲自送给他公公,可是芈谷音此刻并不在这里,问一仆人,仆人说她有别的事要处理,一会儿自会过来,禀生只得看着别人一一献礼,那些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几个蜀人空手来贺寿,没羞没臊。

蒍老太爷和最前方的人忙着寒暄客套,禀生将手探进那箱子中,借此找点安慰,子玉一见他这个小动作便立马会意,低声道:“大哥不必着急,好的东西总是要留到最后面,一会儿你的金面罩一亮相,准保让他们自惭形秽。”

禀生很满意子玉的这句话,探到一半的手又缩了回来,双手放在大腿上安然坐定,无视周围投来的嘲笑目光。

“为兄自然知道!”禀生嘴角含笑,将眼前的青铜酒杯端起,把玩一番后才将杯中酒慢慢饮下。

不知过了多久,那芈谷音还是没有出现,不仅仅是芈谷音,就连蒍吕臣也不见了踪影,大厅内嘈杂喧嚣,禀生听不见蒍老太爷在和周围的人说些什么,往日这样的寿宴一般都是芈谷音来主持的,贺词贺礼歌舞丝竹,一整套下来要到日落才能结束,今日这芈谷音不在场,大家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一个侍女过来添酒,禀生借机向她打听消息:“你家夫人呢?我有重要的事找她。”

“不知,我不过是个伺候饭食酒水的婢女,不知夫人在何处。”

“那你家蒍大人呢,你也不知?”

婢女见禀生说话不客气,眉头微蹙,有些愠怒地回道:“这我倒是知道的,昨夜蒍氏的宗庙着了火,事关重大,蒍大人便连夜赶回封地了。大人你还有何事要问?”

禀生见这小丫头一脸高傲,急忙说道:“没有了,没有了,你忙你的。”

婢女转身便走,禀生笑道:“这武将家的婢女也非同一般啊,不能惹啊,哈哈哈~~”

“不过这也太巧了吧,今日是蒍老太爷寿宴,偏偏昨晚宗庙就着了火。”

“是啊,这宗庙着火可非同一般,这宗庙都关乎一族的气运,莫不是……”

周围的人话到嘴边即刻咽了回去,这几个都是多年行走四方的老手了,知道那些话说得,那些话说不得,禀生沉稳地说道:“既然那个婢女都能直接说出口,想必在蒍家并没有那么多忌讳,不过还是慎言的好。”

“是,是。”

子玉发现蒍老太爷开始左顾右盼起来,想必他也有些坐不住了,禀生的酒慢悠悠都喝了四五杯了,这芈谷音还是没有现身,子玉自从听了这个女人的故事,便想见她一回。到了这都城中后,他一共听了两个女子的故事,其一便是当初的子贞公主,那田野里的老人每逢休息间隙总要唠上几句,这位公主出现的次数比楚王还要多,但无论她再怎么厉害,也终归是传闻中的人了,子玉是没有机会见到的。其二便是昨夜才听说的芈谷音,同样是王族女儿,她的所作所为却和那位子贞公主大相径庭。子玉对儿女之情一向避而远之,因此对女人的了解完全来自于成灵脩的描述,他自己并没有亲身的经历,郊邑中的女子没有多大的心思计谋,妻子阜依更是单纯朴素,而这位芈谷音刚好弥补了他的认知。

又是一杯酒的时间,不仅仅是禀生,就连其他人也开始躁动起来,互相目视对方,不知道谁先开口询问此事,蒍老太爷同一个而随从耳语几句,那随从便快步走了出去,可是他刚出了门口到了走廊上,便看见乔禾从走廊另一头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

“夫人在何处?”

乔禾没有回答,直接推开他,一进门就扑倒在地上,众人被这个动静吓了一跳,大厅瞬间变得鸦雀无声,都望着眼前这个趴在地上不停发颤的老侍女。

“将军不好了,不好了,那野种来寻仇了!”

蒍老太爷双眼一瞪:“什么野种,你在说什么?”

“夫人现在很危险,小公子现在也很危险,将军你快去救他们。”

蒍老太爷一听到“小公子”三个字,立马站起身来:“到底怎么回事,他们在哪里?”

“是蒍牧那个野种,他要杀小公子,也要杀夫人。”

蒍老太爷听了这句话,立马握紧拳头,众人也纷纷紧张起来,他们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看见蒍老太爷这般阵仗,能想到事态有多严重。

“他在哪里,快说!”

“在议会室。”

蒍老太爷迈着大步冲了出去,几个随从立马跟着,众人不知什么情况,有些同蒍家关系近的也一同跟了出去,关系远的大多还是留在了原处,不想掺和氏族内部的事情。子玉和禀生面面相觑,两人都猜到了几分,急忙从坐席上蹦起来跟着跑出去,旁边的商人想拉住他们已经太迟了,两“兄弟”在看热闹方面都有着超乎常人的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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