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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赌咒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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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国公世子的眼中闪过精光,但并未说话,只是拿起一旁的酒壶,亲手为上官成斟酒。

像是得到了鼓励,上官成继续说下去。

“严氏性子好,听话,每次在夫人那里受了委屈都自个吞了下去,我虽然知道她委屈,却也无可奈何。”

“夫人把持着侯府的中馈这么多年,严氏是大家闺秀,从小就跟着严夫人学习主持中馈。你说她委屈不委屈?”

齐国公世子又倒满酒。

上官成举起一干二净。

“人心都是肉长的,严氏整日对着她,郁郁寡欢,又生不出来孩子,真是活活把自己给逼死了。”

齐国公世子不停地倒酒,上官成不停地喝。

“我若是再娶,又到哪里去找严氏那么好的女子,一心只是想和我过日子?”

“略略性子要强些的,都受不得夫人的气。”

“就算她能受得,她家人又岂能袖手旁观?”

上官成原本说的半真半假,但说到后来,却说得是实情。

“若是找个母族不力的,这样的女子出身不高,又能有几分见识?只怕教不好孩儿。”

上官成想到自己年纪一大把,膝下无子,不由得就心烦,又多喝了几杯。

醉仙居是个传播消息的好地方,上官成这么一番诉苦,过不了多久就能传播开去。

他不能让小裴氏暴毙,又不能找个母夜叉回来和小裴氏争斗。

能和小裴氏相安无事好拿捏的宋语冰又大病难愈。

上官成只能借用流言这个武器了。

广宁侯世子在醉仙居买酒浇愁,因继母逼迫,世子续弦成难题——这样的流言很快就会传播开去。

有着齐国公世子的黄金面具做保,他还愁旁人不信?

上官成说唱俱佳,到了最后,竟然哭了起来。

何尝没有借酒装疯的意思。

林慎只是静静地陪着,看他的酒杯里没有酒就赶紧满上。

甚是殷勤。

上官成离开时靠在齐国公世子的身上,一路上还嚷着:“毒妇害我。”

林慎素来爱洁,但这次未见任何嫌弃之色,甚至还护送到了侯府,又亲自将人送到松园。

侯夫人得了消息,连忙赶来探视,见到林慎,惊道:“世子,怎么是您亲自送成儿回来?”

“表哥心里有些苦闷,多喝了几杯,劳烦夫人照料,我还有事要先行一步。”

齐国公世子不喜和女人说话,侯夫人也知道,命人将世子送了出去。

侯夫人进入内室,就看见上官成躺在床上,外衫已被脱去,身上盖着锦被,脸上有两坨红晕,哼哼唧唧的像是很不舒服。

“成儿,你怎么喝成这个样子?”

“渴,渴,我要喝水。”

“我要喝水……”

“好,好,”养尊处优的侯夫人连忙亲手奉上茶水,将上官成壮硕的身体扶了起来,递到了嘴边。

上官成喝了几口,睁开眼,便看见侯夫人那关切的眼神,柔声问:“娘,是我病了吗?”

侯夫人一愣,但旋即明白过来。

上官成还是个少年时,练武受伤生了场大病,她衣不解带地照顾,也是从那时起,两个人互生情愫。

没想到上官成大醉之时,竟然想起了这一段时光。

侯夫人正愁着没有办法和上官成和解,便对落霞道:“去外面守着。”

落霞略一迟疑,看了眼床上醉醺醺地上官成,红着脸退了出去,将门轻轻地合上。

……

宋语冰对新居十分满意。

梨园只有东院的一半大,却又五脏俱全,住在其中,颇有些螺蛳壳中做道场之感。

新居宽敞,明亮,窗前还有两棵高大的玉兰树。

虽然这个时候玉兰早已凋谢,但来年玉兰花开的时候定是一番好景致。

白蕊和芍药也十分开心,就像是从笼子里放飞出来的小鸟。

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

住在这里在没有寄人篱下之感,真是令人快意。

就连一向老成的关妈妈也有些眉飞色舞。

宋语冰坐在贵妃榻上,拿出绣活,又开始飞针走线。

白蕊对芍药道:“也不知道小姐的绣活怎么越来越好了。这次病后,小姐神乎其技,我拍马也赶不上。”

芍药睁大眼睛问:“你还和小姐一起学过?”

“那是当然,”白蕊挺挺小胸脯,“我从小和小姐在一起吃,在一起玩,小姐做什么都带上我。我小时候绣花也不错,但是到了后来,就不如小姐了。苏娘子说,小姐在刺绣上很有天分,可惜是官宦之女,深以为憾呢。”

“苏娘子还曾经瞧上过我,只可惜我的天资不够,又有些懒,苏娘子就放弃了。”

“小姐心善,答应给苏娘子养老送终,还说要帮苏娘子传给有缘人。”

芍药的眼睛亮晶晶的,忍不住看向自己的一双小手,十根手指绵软修长。

“要是我是小姐的有缘人多好。”

白蕊笑着道:“你?我可从未见过你拿针线。”

“我不会做针线活,”芍药羞红了脸,“不过看到小姐穿针引线,绣的真是好看,我就想,要是我也会绣花该有多好。”

不远处春妈妈咳了一声。

芍药就没再往下说了。

白蕊看了春妈妈一眼,对芍药道:“春妈妈可真厉害,虽说是个母的,却比公鸡还爱打鸣。”

芍药低垂下头,不敢笑出来。

春妈妈的声音尖利,“白蕊,赶快过来烧火。”

白蕊:“……”

一边嘟囔着一边去了。

芍药看着白蕊没心没肺的背影,眼中流露出艳羡,她举起自己的手,对着阳光看了又看,阳光从指缝中透过来,芍药道:“若是我也可以……”

……

上官成醒来时,怀里抱着具软玉温香的身体,他嗅到熟悉的气息,放心地在小裴氏的怀里蹭了蹭,正打算放心睡去,突然打了个激灵,将正在沉睡的小裴氏推开,翻身坐起,要离开。

“阿成……”

软糯的声音响起,一双柔软的玉臂伸了过来,将他的腰紧紧缠住。

“阿成,你不要走,你要是走了,我就死在这里。”

小裴氏紧紧地缠住上官成,她知道,要是这次让上官成走了,只怕就没有下次。

她不能让他走。

他走了,可以娶妻生子,她怎么办?

从此之后,她就得孤灯独守,眼睁睁地看着他和他的妻子快活。

不,要下地狱也要一起。

上官成的身子颤了下,旋即冷着声音道:“放开,我要回大营了。”

“不,”小裴氏哭的梨花带雨,转到上官成的正面,双手任然紧紧地环住上官成。

她一双带泪的含情目控诉地盯着上官成,哭道:“你这样对我,让我有多难受你知道吗?我整夜整夜地睡不着,想要跑到你的大营里去找你,又怕为了这个害了你。”

“每天我都要在脸上打厚厚的粉,只为了掩饰我的难过。姐姐问了我几回,我都说是怕燕儿在太后寿诞上出丑。”

“要是你厌了我,我也只有可怜地死去。只是,你方才醉酒,明明想起来当年你生病了,我怎么照顾你的。你为什么要骗我,骗自己?”

小裴氏不断地诉说着自己的相思,上官成原本冷漠的神情变得缓和下来。

屋子外面,落霞的神情落寞。

屋内。

小裴氏见上官成软和了下来,又道:“我知道你是生燕儿的气,我已经求着两个嬷嬷好好教训她,她现在也变乖了。”

“成儿,你不管是生我什么气,对我有哪里不满,你说出来,我都改。只是你千万不要不理我,不要不要我。”

上官成冷哼了一声道:“是吗?”

“是。”

“那你为何又要让宋语冰绣图,讨好德妃,好让太后为林松和燕儿赐婚?”

“你都算计到我的舅家了。”

“你可曾想过我的感受?”

“我给你的还不够多吗?”

“严氏是怎么死的?我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孩子?”

“嗯?”

上官成将内心所有的不满都宣泄了出来。

小裴氏立即将头上的发钗丢在地上,摔成两半,咒道:“我做任何事都是为了你,若是有违此誓,就如此钗。”

……

宋语冰绣的很快。

开始起针时尚感生疏,到了后来,越来越顺手。

这双手幼嫩细软,还未受过苦,比起当年她在秀春坊时还要灵活。

以前绣图还需要在料面上勾勒出线条,但现在的她压根不用,一切全在心中。

总共只用了三天两夜,一副麻姑献寿图就绣成了。

麻姑神情高贵典雅,手中的寿桃颜色层次分明,挂在墙上,风略微吹动,仙子就像是要举着寿桃走下来一般。

“真是妙啊。”

白蕊将手捧在心口上,叹了口气,“小姐的绣技真是神乎其技。”

只有这句话才能完美地表达她此刻的感受。

芍药也是两眼放光,看着绣图一动不动。

“好了,白蕊收起来,放在枕畔,我要拿来送人。”

宋语冰淡淡地吩咐。

若不是时间不足,她会绣的更好。

所以只能在寓意上取个巧。

白蕊惊讶地问:“小姐,你要送给谁?难道不要拿去秀春坊寄卖吗?”

“问那么多做什么?”宋语冰还不打算将木真的事情说出来,只是指挥着白蕊做事,“以后你就知道了。”

白蕊去烧药水时,宋语冰对芍药道:“请木真今夜来一趟。”

芍药两眼亮晶晶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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