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岂有不陪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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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岂有不陪之理

段茉儿的脸颊红得更加彻底了,他知道再逗下去,这丫头搞不好就会被自己活活气死,便起了身,陪她来到外面。

庙外是一片高梁地,段茉儿抖着身子急三火四小解了一番,一边尿,一边在心底打鼓,好黑啊,还有乌鸦的叫声。

听说乌鸦多的地方死人也特别多,难道这里曾来过很多死人?

越想越害怕的段茉儿在尿完之后急忙提上裤子,刚一起身,就见不远处一个白花花的影子在夜空里飘飘荡荡。

她瞪圆双眼,见那白影飘荡的幅度越来越大,吓得尖叫一声,“鬼呀!”

转身,拼了命的往外跑,见李玄臻就在眼前,一头扑进他怀里,闭着眼哆哆嗦嗦的指着后面,“有鬼有鬼,有一个大白鬼。”

李玄臻接过她软呼呼的小身子抬眼一瞧,不禁笑了,“你怕什么,不过是个穿了衣裳的稻草人罢了。”

段茉儿闻言,壮着胆子回过头,仔细一瞧,果然是个稻草人。

因为刚从庙里出来的时候外面没有光线,里面的光线又太强,再加上她心里紧张,没来得及发现那个东西。

慢慢接受夜里的黑暗之后,那白花花的穿了衣裳的稻草人就越发明显了。

她面色一窘,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然还死巴在他怀里,样子就像只八爪鱼。

抬眼,对上李玄臻促狭的目光,不由得一阵懊恼。

刚想挣脱他的怀抱,却被他搂得死紧,对方略带嘲笑的看着她,戏谑道:“没想到你这个小神棍连鬼都怕,当初给那金富贵测命的时候不是有模有样的吗。”

“不要叫我神棍,我不是神棍,其实我会算命的,只是我不想算而已。”

李玄臻笑得更开怀了,“既然你说自己会算命,为什么没算出来本王是个王爷?为什么没算出来本王想要阴你?为什么没算出来,刚刚那只是个稻草人而不是白鬼?”

好不容易挣脱他怀抱的段茉儿,绷着小脸不说话,双手却死死抓着腰间的香囊。

在很多人眼中,会算命的是都非常厉害,可在她的眼中,会算命却是件极可怕的事。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学会这要的本事的,很小很小的时候,她就能看懂易经六十卦象,也不知从何时开始,随便什么物件,她都能爻出当时的卦象。

至于香囊里的那个小铃当,是个非常了不得的东西。

第一次摇铃当,她就算出很多很多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东西。

记得那次,她摇完铃当,卜出一卦,卦里提示,她有大孝之灾,结果不出三日,她娘就去世了。

当时她怕得不行,觉得那铃当就是一个诅咒。

娘临死之前对她说,那铃当里藏了很多秘密,不到迫不得已,千万不可随便摇动。

从那以后,她便将铃当藏在身边,外人看起来那只是个普通的小饰物,只有她知道,那铃当里藏了很多凡人所不知道的玄机。

见她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李玄臻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思,他从腰间取下一块玉佩递给她,认真道:“再过两日,我们就会抵达京城,这玉佩是代表我的信物,你仔细拿着,如果有什么突发状况发生,凭着这块玉佩,是可以保住性命的。”

回过神的段茉儿看着他递过来的东西,一块质地上乘的鸡血玉,雕琢得很繁琐,但她还是看出这块玉就是一只展翅飞翔的红凤。

她迟迟未接,带着几分抗拒。

李玄臻却突然笑了,调侃道:“又不是定情信物,你扭扭捏捏的干什么?”

她气极败坏的瞪他一眼,不客气的将玉接过手,带着几分哀怨,转身进庙了。

李玄臻摇头笑笑,也随着她的脚步,一同走了进去。

车马又行了几日,几人终于抵达了京城。

天子脚下果然比其它地方更胜几分,诺大的京城每繁华昌盛,四周的建筑也比盛阳奢华几分。

四王府的地势据说是黄金地段,被接进府里的时候,段茉儿才终于露出惊讶的目光。

她以为段府修建得已经有够奢侈了,可比起四王府的阔气,段府那就是白给啊。

她虽然也称得上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出身,来到四王府后,就如同乡下人进了城,看什么都觉得惊奇。

府里的管家早就接到主子即将回来的书信,知道这次主子还带了个贵客回来,让府里上下好生招待侍候。

段茉儿前脚刚踏进四王府,便有成群的丫头婆子过来给她梳洗打扮。

这一路行程,她吃得不好住得不好,连澡也不方便洗,如今总算可以脱下那身衣裳,好好泡一个热水澡了。

而李玄臻也没闲着,回府换了身衣裳,便在明轩的陪同下入京给皇上请安。

皇宫的御书房里,已经年届六旬的老皇帝一边品着香茶,一边承受儿子的跪拜大礼。

在老皇帝一声平身之后,李玄臻起身,向父皇禀告此番去盛阳的所见所闻。

父子俩相谈了一番,老皇帝便觉得有些累了,将他打发了出去。

李玄臻恭敬的退离御书房,刚出门没多久,就和一个身着白色锦缎,胸前绣着一只盘金龙的年轻男子走了个顶头。

那男子见到李玄臻,先是微微一笑,玩世不恭的冲他施了一礼,笑道:“四皇兄,好久不见。”

李玄臻也回笑一番,“五弟,别来无恙。”

“四皇兄此番去盛阳,玩得可还尽兴?”

“托五弟的福,一切安好。”

“四皇兄不在京城的日子里,兄弟对你十分想念,如今你回来了,有时间咱们可以把酒言欢,好好聚聚。”

“五弟有心了,为兄这次回来确是带了不少好酒,改日让府里的奴才给五弟送去几坛尝鲜。”

“谢皇兄美意。”

“五弟不必客气。”

“我还有事面见父皇,先行一步。”

“五弟请。”

两人双双拱手,客套相让,待五皇子离开之后,李玄臻伪装在脸上的笑容才被慢慢卸下。

走下台阶,离开御书房,不远处,就见一道白影负着双手,伫立在离他数米之处。

李玄臻快走几步,来到那人面前,露出真心的笑容,“太傅,最近身体可好?”

那白衣男子四十多岁的年纪,容貌淡雅俊俏,身长玉立,说不出来的高贵淡漠,天人之姿。

他挑挑唇瓣,露出微不可见的浅笑,“刚刚免费观赏你和老五之间虚情假意的问候,觉得甚是有趣。”

李玄臻笑了笑,“既然老五想要找我陪他演兄友弟恭的戏目,我又岂有不陪之理。”

那人点点头,半晌后,问道:“人带回来了?”

“目前已经被我安置到府上安歇。”

“一路出宫吧,我正好过去瞧瞧。”

此时的四王府内,被梳洗打扮一番后的段茉儿看着眼前这间奢华庞大的寝房,不由得悲从中来。

虽然这里样样都好,可经过十数日的日夜兼程,如今闲下来时却发现金窝银窝,也不如自己的那间小狗窝让她心安。

这里没有香香,没有那条灰头土脸的小土狗,没有门前那颗银杏树,没有她手栽重的转运花。

这里有的,仅仅是陌生的奢华,以及无限未知的将来。

丫环婆子的确将她奉为上宾,可有朝一日,一旦当她对李玄臻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时候,她的人生又该何去何从?

悲伤了好一阵子,直到侍候她的丫环慢慢离开房里,天色渐黑、星斗满天时,才将视线转向放置在床上的香囊。

她不知道未来等着自己的命运是什么,也不知道,如果真的摇完铃当,老天会给她怎样的提示和契机?

她只知道,她不想无止境的等待,更不想一辈子都活在猜测和烦恼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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