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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入住新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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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件事,墨烟瞬间清醒不少。尽管躺在扶柳怀里不动,但脑子迅速转起来。

  说来确实如此,昨天晚上如若不是墨烟刚好起得早、秋宵月又刚好走丢,墨烟无论如何不可能“解救”下乐平王。

  墨烟到那儿的时候,李淑妃基本已经快要得逞——至少也已经将话说得十分明白。

  而那时附近没有旁人路过。

  也就是说,如果墨烟不曾出现在那块湖石旁,只会有两种结果:第一,乐平王迫于压力与李淑妃苟合,而乐平王显然是十分不愿意的;第二,乐平王抛下李淑妃一走了之。

  无论哪种情况,事后李淑妃多半都会大闹一场。

  对那个可怜而疯痴的女子而言,她一心只希望事情闹得越大越好。她想要轰轰烈烈,想要脱离牢笼,她不过是渴望被人注视被人热爱……可是在宫中,她势必要为这个愿望付出代价。

  这件事最后一定是被压下来了。

  并且一定是雷厉风行、果决严酷地压了下来。

  虽然墨烟并不会自诩了解帝王,但墨烟很清楚,在他们这位圣上眼里,区区一个李淑妃肯定比不上胞弟乐平王。

  也就是说,最终这件事的结果与现在不会有太多出入。

  ——尽管结果或许与现在没有什么区别,然而对于深处其中的乐平王而言,此事带给他的感受一定会是大不相同的。

  ……但,会是怎样的不同?

  会不会与后来的那些事有关?

  会不会因为李淑妃之故,“从前”的那个乐平王变本加厉地狂放浪荡,想要向世人、向他的皇兄证明,他真的只是一个沉溺酒色的荒唐可笑之人——以此极力淡化李淑妃带给他与皇帝之间的隔阂,或者说抹去李淑妃在他心里留下的恐慌。

  不过无论怎样,这些都是墨烟的妄测。

  她提醒自己,万万不要只把事情往利于自己行动的方向考虑。

  说不准等到乐平王外出置府,紧接着就会到揽月楼来邀娶扶柳了。她若是想要做什么,必须在此之前就做。

  墨烟不由得长叹。

  她突然在想,那时候——她路过湖石的那时候,到底为什么会不假思索地击倒李淑妃?为什么她不是敲晕了乐平王呢?

  莫迟雨从最开始就一直教导墨烟,要效主,要忠君。

  在莫迟雨眼里,一切都必须围绕着他们的帝王而行而止。就如乐平王同墨烟讲的儿时旧事,莫迟雨对年仅六岁的乐平王说:九殿下,我对您好,是因为四殿下期望如此。

  所以如果换成莫迟雨遇到那晚李淑妃强迫乐平王之事,他也必定会立刻做出帮助乐平王的选择——唯一的原因在于,乐平王在皇帝心里比李淑妃重得多。

  可是其实,对于墨烟而言不是这样的。

  墨烟并不把安庆帝放在所有次序的首位。

  如果“君要臣死”指的是“帝王要她死”,她绝不会毫无反抗地认同。可如果“君要臣死”指的是“莫迟雨要她死”,她说不准很轻易便会接受。

  那么,自己那时究竟为何毫不犹豫地选择帮助乐平王脱离困境?

  她认真地自问自审。

  最终墨烟不得不意识到:在经历过先前那些接触往来之后,她如今已经不可能再将乐平王视作萍水相逢、无关紧要之人。

  她不得不承认,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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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后,墨烟跟随乐平王来到了他新落成的府邸前。

  此府坐落在距离西安门不远之处,说得夸张些,可谓与宫内的信芳殿也就不过一墙之隔。如此盛宠,着实令人感叹帝君待乐平王的同胞情深。

  乐平王怀里抱着秋宵月,望了一会儿门楣上御笔亲书的“乐平王府”牌匾,把秋宵月举起来问道:“阿月,你以后要住在这儿啦。怎么样,满不满意?”

  小狗当然压根不在乎这些事。

  “墨烟,你看怎么样?”他转头问。

  在如此场合,墨烟向来尽力表现得足够恭卑、一丝不苟。她俯首道:“听说不仅户部拨款,圣上还开了私库资补,殿下也自出大半岁禄。想来,虽说此宅是按照规制所建,但内部必然是别有洞天、工巧非凡。”

  “你这话虽然说得好听,可是怎么一点儿不真心啊。”

  墨烟不禁苦笑:“墨烟又不是王爷的家臣。王爷的府邸再华美富丽,墨烟也唯有感叹羡艳的福分罢了。”

  “那你……”乐平王看了她一会儿,“算了,不说了,我们进去吧。想来国师应当已经在祭坛准备妥当。”

  “是。”

  太祖定制:皇子封亲王,授金册金宝,岁禄万石,府置官属。护卫甲士少者三千人,多者至万九千人,隶籍兵部。冕服车旗邸第,下天子一等。

  乐平王作为当今圣皇胞弟,自安庆帝即位后,便按照此制封王授册了。

  因为乐平王仍然住在京城之内的缘故,自然不必特意拨派护卫,于是又折粮饷银钱进岁禄之中,更是让他整日有大把时间和钱财寻欢作乐。日子可谓快活无边。

  提到乐平王没有专属护卫之事……

  墨烟举目四周环顾,意识到这次国师出宫打醮、乐平王在新府斋戒,皇上是在兵部安排之外,又批选了一队锦衣卫护卫。

  “说起来,在王府落成后,本王自己也还是第一次来这儿。”乐平王一手抱狗一手把玩玉骨扇,兴致盎然地左顾右盼,“嗯,前院这块湖石形态甚好,近处栽嫩竹,的确相配……不过卵石地则显得有些落俗了。”

  乐平王仔细点评着自己的新府,以一种更加近似客人的态度喋喋不休。

  墨烟本也还算留心听着,眼睛随意一转,却兀得愣住了。

  ——她在前院庭廊上看到身穿锦衣卫样制飞鱼服的白启鸣。

  青年的眉眼被晴朗秋日的阳光照亮,被秋风轻缓吹拂。

  她与白启鸣视线相对时,他在短暂的讶异之后,露出了明朗的笑容。

  真奇怪,为何他永远都像是被和暖春光所围绕着一般?

  一时间墨烟心绪翻涌。

  但与此同时她眼皮轻跳,不禁想到:怎么会是北镇抚司的人?

  墨烟先前还以为,既然是派人护卫国师,必当由南镇抚司安排。眼下看来并非如此。

  但她来不及细思,乐平王已经兴致冲冲地往后房走去,墨烟只得快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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