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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二章.爱屋及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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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王及其家眷被押解入京,关进了诏狱。

  虽说是为“天子亲审”而押入诏狱,然而皇帝并没有要亲自见宁王的意思。

  实际上,自从宁王被捕后,关键的重心就已不在于宁王,而只在于各方势力借机耍弄手腕、争权夺势。

  有些时候墨烟也懵懵懂懂的,觉得很奇怪——为何会有人热衷于这种游戏?为何钱权是越多越好的?这些人争来抢去,到底有什么意思?他们怎么都不会累?

  京察的风波从京察开始的前一年冬天便开始蔓延,至今波涛阵阵。

  眼见着又来一个宁王谋逆。

  往后不过几年,又是南方叛军集结、北方异族入侵……

  好像只要置身于这京城,便从无安宁。

  王小燕对此的回答总是:人就是各式各样的。

  王小燕好像是一个典型的顺势而为、应命而行之人。至于莫迟雨。墨烟模模糊糊知道,莫迟雨不喜欢和她谈论政局或是任何其他“有用”的事。

  终于——

  这一天如约而至。

  墨烟看到了督查院送来的奏章。她站在莫迟雨身后努力地探眼张望。

  莫迟雨专注地阅看这份奏章,眉心微皱。

  “墨烟。”他忽然出声。

  “啊,是!”墨烟回答地有些过于激动,莫迟雨侧头看了她一眼。

  “你今天去一趟锦衣卫,找白佥事。”

  “什么事?”

  “告诉他,督查院上交的奏章中,将白问清归为协助裕平王策划谋反之人。”

  “那……只是告知他就好?”

  “暂时只需如此。”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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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烟当然不是第一次与白启越说话。

  从前,白家两个儿子在丁忧期时,墨烟时常去叨扰,也就不时会与他交谈。白家长子很有长子的风范,但不是以长者权力为尊,而是以长者责任为荣——是那种让人觉得有些过分热情的大哥。

  墨烟作为白启鸣的朋友登门拜访,就也自然而然成为他眼里的小辈。

  而今则不一样了。

  站在墨烟面前的是身穿官服的锦衣卫指挥佥事。

  而墨烟是东厂提督莫迟雨的近侍。

  “白佥事。”

  “您是墨烟公公?”

  “是。劳烦大人拨冗小谈。”

  门外廊上传来有些不合时宜的轻快脚步声。

  白启鸣从屋外小跑进来,还有些气喘吁吁:“小公公来啦。怎么突然来锦衣卫?”

  墨烟短暂地思量了一瞬,转头看向青年,笑道:“启鸣兄。我是遵督主的命来通报,很快就走的,你别耽误了差事。”

  “那待会儿我送你出去。”

  “好啊。”墨烟笑着点点头。

  她走到白启越身边,示意他附耳来听。

  这句话很简单,自然瞬间就说完了。

  她退回身,看着白启越的反应。

  “晚上……我想去拜访莫厂公。墨烟公公看方便吗?”

  “我同督主说一声,他今晚应该会宿在宫外。”

  “劳烦公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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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启鸣果真送墨烟出锦衣卫衙门。

  “启鸣兄近来在做什么?”墨烟问。

  “偶尔轮班巡街……更多的还是帮大哥处理些文书上的事。最近我完全变成给大哥跑腿的人了。这么说来,倒是和墨烟很像啊。”

  “哈哈哈,”墨烟笑起来,“对启鸣兄而言,这倒不失为一种锻炼。万一你以后做百户千户,也是待在公堂衙门里处理事务的时候多。”

  “这么无聊……哎。”

  “凡事有利有弊。”

  “对了,你刚才和大哥到底说了什么?是不能告诉别人的事?”

  “启鸣兄的话,没关系。其实是我之前和你提过的那件事。今日督主在司礼监,看到奏章了。”

  白启鸣怔了怔,低下头去叹了口气。

  “也快到午休用膳时候了,我请启鸣兄下馆子,怎么样?”墨烟安慰道。

  二人去找了家饭馆。

  白启鸣不喝酒。墨烟点了一壶自己喝。

  “墨烟,我们真的能相信你吗?”白启鸣小心翼翼地看着她,问道。他的眼神很真挚,让人想起温顺的猎犬。

  墨烟将杯中的酒水仰头一饮而尽。

  “启鸣兄。实不相瞒,墨烟在跟随督主之前,是由师父抚养。我的师父叫做李通,我是他的关门弟子。”

  “李通……”对白启鸣而言,这是一个确乎有些耳熟的名字。

  墨烟将颈间的青鲤玉佩解下来交给白启鸣。

  她原本犹豫是否要解下佩剑,但还是作罢。

  “启鸣兄回去以后可以问问白侍郎。想来令尊会告诉你,他与李同知曾是莫逆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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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白启骞前来拜访。白启鸣也来了。

  墨烟候在大门。白启鸣看见她,露出些许微笑,从怀里掏出一块叠起来的帕子,将青鲤玉佩还给她。玉佩上存着青年的体温。墨烟想起很久“以前”,青年天天佩戴着这块玉佩。

  “父亲说看到故人之物,倍感亲切。托我邀请墨烟公公,往后若是有闲余时间,务必光临寒舍小坐。”

  “多谢。”

  白启越看向她的眼神温和不少,带有善意。

  或许白问清着实说了不少李通的好话,以至于墨烟也被爱屋及乌。

  莫迟雨照例在西厢暖阁招待。

  随便寒暄几句之后,莫迟雨迅速直入主题:“白佥事既然今日愿意来见我,我自然也会以诚相待。依我所见,之所以有人想要动一动早已远离朝堂的白侍郎,归根到底不过两点原因。”

  “请厂公赐教。”白启越恭敬地说。

  “第一,私怨。当年兵部被清理一事,获利者是尚临祥和杨、夏几人及其拥趸。令尊为人清直,广受赞誉,并且早早自请退官,故而保全了性命和名声,实为难得。但也因此,若是有机会再踩一脚,那些人中的气量狭小者想必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白启越思量着。

  莫迟雨继续道:“第二,以仇怨结恩情。”

  “莫厂公此言何意?”

  “白佥事如今被突然提拔到锦衣卫指挥佥事之职,暗地里广受关注。您想必不是不知道吧?当然,本督并无意害您招惹是非——实际上,虽说是由本督举荐,但本督也没有料到,圣上竟直接将您任命为指挥佥事这一要职。”

  “原来如此……”白启越微微皱了皱眉,随即很快反应过来,抬头朝紫禁城方向举目而视,俯首说道,“圣上隆恩,启越愧不敢当。”

  “圣上毕竟是圣上,他任人唯贤,并不过多考虑臣子之间的相争相斗。”

  这话自然是充满崇敬之意的赞颂,但似乎又隐含贬义。不过从莫迟雨嘴里说出来,丝毫不会让人觉着有所不敬。

  “如若有人想要拉拢白佥事,将已无官职、朝中无人的白侍郎牵涉其中其实是一件好事。”他看着白启越说。

  白启越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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