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正说着，虎娃蹦蹦跳跳地回来了，手里还端了一只大海碗，即使用另一只碗仔细盖着，依然能闻到里面不断传出的诱人香气。
想来，正是方才引起了话题的隔壁做的肉。
看到这一幕的韩大郎和大郎媳妇不约而同对视一眼，神色间都颇有些尴尬。
他们正在这说人家坏话呢，转眼人家就分了一碗肉让自己儿子带过来了，饶是大郎媳妇一向脸皮厚，这会儿都不由有点无语。
可惜虎娃并没有看出爹娘的纠结，仍十分开心地端着碗往里走，一边走还一边笑；
“今天二婶做了好香的肉，特别特别好吃，二叔二婶还说让我拿回来一碗给爹娘尝尝，说是好东西一定要分享。”
闻言的韩大郎便尴尬地看了大郎媳妇一眼，大郎媳妇虽然也尴尬，但却没有韩大郎那么坐立不安，而是一直颦着眉若有所思。
直到虎娃也看出有什么不对开始唤她了，她才收了收神色难得严肃地看向了虎娃：
“你来得正好，娘也正有事跟你说呢。”
从未见过自己娘如此一本正经的神色，虎娃一时也有点被唬住了，顾不得还有点生气前几日对娘不分青红皂白揍自己的不满，讷讷放了碗上前了一步：“怎……怎么了，娘？”
“娘刚才和你爹商量呢，送你去学个手艺。”看了虎娃如此配合的神色，大郎媳妇说话的语气也不觉温和了许多：
“你二叔早晚都要去上学的，也教不了你几天了，而且他不在的时候你也不能啥也不干地等着，学个手艺也好。”
虎娃倒也不是不知道二叔就算教他也不可能一直教下去，今天二叔还跟二婶说半个月之后就要走呢，所以也是时候想想二叔走了以后干什么了。
只是小孩子毕竟没那么远的见识，而且这几天还满心沉浸在读书的乐趣里，一听到这话下意识就不开心了。
只是今日的大郎媳妇已经不再像当日那样黑白不分地胡说了，所说的法子也确实颇有道理。
所以，即使虎娃心里很是不满，却也清楚这次不能借着怪娘说得不对推过这事了。
因而，他顾自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微带哽咽地抬起了头：“可是不是还有十几天吗，也不用这么快啊……而且二叔也说了会帮我想以后怎么走的……”
“你当人家学手艺的匠人也是天上掉下来的，你来了人家就收啊，那也得是我们过去好好求了人家才同意的。”
听得都到这时候了，虎娃还一口一个二叔，大郎媳妇也有些不满了：
“怎么，全天下就你二叔一个人有本事，别的人都没本事？”
虽然听出来到这一句时自己娘已经颇有几分借题发挥了，但一想她终归也不是为了害自己，虎娃一时也没话可以反驳了。
大郎媳妇这才算气顺了，冷哼了一句才继续说下去：
“也不是娘泼你冷水，读书本来就不是一年两年出来的，十几年几十年都考不出来的多得是呢，你也别真以为你跟着学两天就马上能去考学了，那还得十好几年呢。”
“咱家又没有你二叔家条件那么好，天天大鱼大肉的，你要真跟你二叔一样啥也不干考上十几年，那咱一家人就都等着饿死好了。”
虎娃闻言就不说话了。
就算他年纪还小，没见识过韩奇之前那么多年的辛苦，却也知道从自己懂事以来，自家就没吃过几顿好饭。
反倒是二叔二婶家天天好吃的，又有鱼又有肉的，还能吃到人家说死贵死贵的桂花糕，可不是比自家好多了？
就这样，二叔家说还要去考试的时候，他们都还在担心钱不够，要二婶天天上山采药贴补呢。
要是换了自家，岂不是真得饿死了……
如是一想，虎娃拒绝的立场都有些不稳了：
“可是……我……”
偏偏大郎媳妇还在一边添油加醋：
“我们也不是纯粹不让你读书了，你就先找个事做着，然后慢慢读书，时候到了不也一样能考试吗？”
虎娃一想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先找个手艺活做着，能把自己供到不至于饿死，然后再去读书，不就能两全其美了。
想着想着，他便也点了点头：“那……好吧。”
……
如此，虎娃学艺的事就这么暗中定了下来，因为怕王氏他们知道了又要反对，这回，夫妻倆都严严实实捂下了这回事，就连跟那个手艺匠人联系，都只敢在入了夜或者王氏韩老汉都不在的时候出门找人，折腾得那叫一个辛苦。
好不容易等到韩奇准备动身前往县学，夫妻二人才大大松了一口气，当天早上就带着虎娃出了门去找那手艺匠人正式商量收徒的事情去了。
倒还让一直等着虎娃过来道别的韩奇讶异了一下，虽然很快他也就没心思再去纠结虎娃到底去做什么了：
“娘你也不必担心，说是县学，其实离这儿也就几个时辰的路程，逢年过节或是有什么事我马上就能回来的，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这娘也知道……”王氏只说了半句，还是没忍住哽咽了。
虽然清楚儿子此去是为着大事继续努力的，也早做好了分别的准备，然而真正对上了这一场面，莫说是王氏，就连对韩奇一向淡薄的韩英眼圈都有些红了。
至于沈茜，她虽也仍努力压抑着，但眼底早已满是水色了：
“相公孤身在外，可要好好照应自己，多吃点好的，多穿点……”
“茜娘放心。”韩奇这头安慰完了红了眼的娘亲妹妹，那头就立刻转了身擦去了沈茜的眼泪，“我定会好好照应自己的，茜娘你自己在家也要好好的。”
说完了，才又转回王氏和韩老汉这边，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爹娘也是，都要好好照顾自己，免得伤了病了，有什么事就找人送信给我，别硬撑着……”
说着说着，自己也心中涩然，接不下去了。
而看到韩奇都这样了，女人们的情绪就更绷不住了，一时间，整个院子都沉浸在了分离的悲伤气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