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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焕,我都知道了。"慕欢欢不知道怎么安慰他,笨拙的开口说:"爷爷不在了,但还有我在,我会一直陪着你。"

听着电话那端,慕欢欢柔和软糯的声音,时焕才感觉身体似乎暖和了一点。

今晚的老宅不平静,外边时不时就有脚步声,或者说话的声音,和以往这个时候比起来。显得吵闹不少。

时焕站在时老爷子的卧室里,没有开灯,外边隐隐绰绰有光从半开的窗户投射进来,借着外边的光,他的视线一点点的扫过房间的每个角落。

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当过兵,在部队呆过很长一段时间,在生活细节上要求的格外严苛,所以,房间摆放的每个物品都是十分整齐的,就连床上的被子。也叠的工工整整,一丝不苟。

"时焕……"过了很久都没听见时焕的声音,慕欢欢有些担心,忍不住又叫了声。

时焕觉得咽喉好像被什么东西粘连住,想发出声音尤其的艰难。好一会儿后,才从喉咙深处挤出三个字:"我在呢。"

他的声音清清淡淡,听不出任何的悲伤难过,反而透着些安抚的语调。

牵了牵嘴角,他淡笑说:"欢欢,你知道吗?"

"刚下飞机,秦伊就打电话告诉我说爷爷过世了,那时候我根本不相信,老头子怎么可能就那么走了?"

"除夕那晚,他还喝了好些酒,还中气十足的把我训了一顿……"

"他身体向来都健朗,一年到头也难得见他生一次病,就算风寒感冒什么的,就算不吃药,三五几天也能自己好。"

"怎么可能就因为摔了一跤,人就没了?"

他的声音异常的平静,仿佛死去的人不是他至亲的爷爷,而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听着他反常的声音,慕欢欢胸口闷闷的难受,与其看他这种平静的没有波澜的反应,她宁愿他痛痛快快的发泄出来。

"时焕,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慕欢欢重重的咬了下唇,说:"我知道爷爷突然去世,你心里很难过,你不用在我面前装的像没事人一样。"

时焕没回应慕欢欢的话。他拿起床头柜上的一个相框,光线太暗,其实并不怎么看得清相框中的相片,但他眼睛即便看不见,脑海中也能清晰的浮现照片中的画面。

是他母亲过世第二年,他九岁生日时拍的,而他的生日刚好就是他母亲的忌日。

老爷子为了哄他开心,任由他在脸上抹了一脸的奶油,还被他逼着学他的样子做鬼脸,他瞧着老爷子不伦不类的鬼脸觉得好笑,让周叔拿了相机拍下来。

老爷子不乐意了,抓着他,把脸上的奶油蹭了他一脸,非得拉着他一起拍。

最后定格得画面就是,一脸奶油得老爷子想要抓他,他挣扎着转身跑开。

时焕又把相框轻轻得放了回去,缓缓呼出一口气,说:"欢欢,你不用担心,我没事的。老爷子已经走了,比起花时间难过,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

慕欢欢觉得现在的时焕,就像一个膨胀的气球,当里面的气体越来越做,最后撑不住的时候。就会嘭的一声炸开。

她不想看他那么压抑自己,但似乎现下的情况,确实比起悲伤难过,还有更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时焕,你让我回A市帮你,好吗?"慕欢欢其实并不太确定自己能帮他什么,但就是觉得,他现在需要她在身边,她想回去陪他。

显然,时老爷子的死,对他的打击,大的超乎了她的想象。

"不要!"时焕一口回绝,语气相当坚决,顿了下,缓和了语气说:"欢欢,我现在还应付的下来,你好好的呆在帝都,我让黎仲谦给你安排个住处,找个靠谱的保姆照顾你,等我忙完这段时间。就去帝都看你和儿子,嗯?"

慕欢欢抿着唇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应道:"好。"

"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赶紧上床睡觉!"

"那你呢?"

时焕吸了口气,说:"我要去给老爷子守夜。今晚估计睡不了了。""嗯。"她应了声,又停顿了一会儿,说:"时焕,你要我安心呆在帝都,那你就照顾好自己,别让我担心。"

时焕浅浅的勾了勾唇,"嗯,我答应你,会照顾好自己!"

"……那我挂电话了,晚安!"

"晚安!"

挂断电话。慕欢欢又在沙发上坐了会儿才上床,晚上睡得并不怎么好,天亮的时候稍稍睡沉了些。

隔天一早,时焕便抽时间联系了黎仲谦,让他给慕欢欢安排住处的事情。

黎仲谦这人答应要做的事情,就特别注重效率,所以刚和时焕通完电话,就开始张罗起来,上午十点半就到了酒店楼下,打算带慕欢欢去看房子。

彼时慕欢欢还睡着。被他一通电话吵醒,语气相当的不客气,却也还是快速的洗漱完换了衣服下去。

黎仲谦所说的房子,是一套百来平的公寓,复式结构,装修中规中矩,但在帝都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想必这套房子也是天价了。

想着也住不了多久,慕欢欢也没什么好挑剔的,于是就这么定了下来。

看完房子,黎仲谦带慕欢欢找了间餐厅吃饭,春节期间,很多的餐厅都不营业,也是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么家看起来还不错的。

慕欢欢安安静静的吃着,整个过程,明显不怎么想跟黎仲谦交流。

但显然,黎仲谦今天找她,并不只是为了看房子那么简单。

他放下手上的筷子,后倾身子靠在椅背上。双手交握放在腹前,看着慕欢欢问:"欢欢,初八我要去美国,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慕欢欢手中的筷子停下,头也不抬。"黎先生难不成现在还指望我割肾救黎燃?"她不屑的讽刺笑了下,"我以为你跟时焕已经谈妥了。"

时焕所说的,给黎谢两家准备的新年大礼,她想,应该足以打消他们用她的肾救黎燃的念头吧!

听慕欢欢提起这个。黎仲谦勾唇冷笑了下,"欢欢,你就那么相信时焕?可你真的了解他吗?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慕欢欢也放下了筷子,眼睛直直的看着他,精致的脸面色冷峭。启唇说:"黎先生,你这话想跟我暗示些什么呢?是想暗示我,时焕跟我想的不一样,暗示我不应该相信他?"

黎仲谦脸色兴味索然,"我知道这些话你不爱听,但事实的真相往往都是难以接受的。欢欢,你身上始终留着跟我相同的血,我不想你受到伤害。"

慕欢欢挑眉看着他,"事实的真相?我有说过我想知道事实的真相吗?既然知道难以接受,知道我会受到伤害,那你又何必故作好人来告诉我?"

黎仲谦蹙紧了眉心,没说话。

慕欢欢的这种观点,他没办法认同,难道不去知道,就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了吗?

"我是相信时焕!"慕欢欢眼睛黑白分明,瞳仁水量,她嘴角轻轻上扬,"比起你们这些自诩跟我留着相同血液的人,我自然是更相信他的。"

"至少,他做这些事的所有出发点,都是为了我!就好像,你们黎家不折手段逼我救黎燃一样,各自立场不同,你们不见得就高尚到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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