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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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壁残垣下,一双母女紧紧相拥,幼小的孩子钻在她母亲怀里止不住的颤抖,拍在她背上用来安慰她的手,此时也抖的厉害。

四周早已是一片废墟,山清水秀的村庄如今堪比炼狱,方圆几里空无人烟,村民们死的死,逃的逃,她们母女自知无力,趁方才混乱之际躲入这残垣形成的洞下,倒是恰好能存下两人,洞口不大,上方一片檐堪堪可挡。

母亲眼睛死死盯着洞口外的土地,尽管浑身吓的早已魂不附体,还是紧搂着怀中忍不住小声呜咽的孩子,手在她背上似安慰的拍着,不如说是在稳自己的心。

“幺儿不怕……不怕……莫出声……”

孩子喉间的呜咽收不住,听闻母亲的话只能死死咬着自己手指,勉强不发出声音。

原本死寂般的废墟中,平地而起一条巨蟒,白底红花的花纹,稍微抬起些的前半身就已有数丈之高,看着面前的惨境无动于衷,吐着长信不断试探,见四周无活物时,恼怒的张嘴嘶吼一声,自胸腔内而发出的怒火震的地面抖了三抖,本就脆弱的残碎瓦砾又塌了些。

母亲搂孩子的胳膊紧了几分,身子抖如筛糠。

巨蟒拖着长尾四处乱撞,似失了理智,长信吐的频率加快,急促的寻着人的气息。

“娘……我怕……”

五岁的孩子哪见过这等样子,巨蟒一口吞三人的情景在她脑中挥之不去,如今高度紧张下,她实在忍不住倾诉害怕。

母亲紧扣着她的头按在怀中,口中气声呢喃:“莫怕……莫怕……”

也不知是在安慰她,还是说与自己听。

话音落了不过片刻,瓦砾形成的山洞外狠砸下杂物,母亲抱着孩子急忙向后靠去,即便身后已再无退路,她的背抵在凹凸的废墟上,已穿透衣衫磨出了血。

随着巨蟒的又一声怒吼,洞中光线大亮,顶上的瓦砾被它长尾猛的甩向一边。

露出母女俩紧抱着更加颤抖的身躯,孩子已被吓的失了声音,极度恐惧下泪也再流不出一滴,死死躲在母亲怀里不敢抬头。

母亲早已面无血色,盯着地面同样不敢抬头看巨蟒,嘴里已狂叫:“大仙饶命,大仙饶命!求您放过我们母女!求……”

巨蟒露出尖利的牙尖,大嘴一张,垂头冲她们嘶吼一声,长信一卷,将那母亲后面的话连着两人一同尽数卷入腹中。

它起身,看向身下的废墟,长尾垂地蓄力一甩,将地上废墟皆离地甩开,确保再无活口,它才止了动作。

扭头看向一侧,长信吞吐几下,眼睛微眯。

方才这些愚蠢的人,就是冲这边跑的。

***

它卷着长尾欲向前追去,突感四周空气流动异样,尚未有下一步动作,就觉颈间一阵刺痛,它怒吼一声,疯狂甩动身躯,尾巴卷起欲拍向颈间,下一瞬它的腹部又传来疼痛。

它红了眼垂头看去,自颈间滑向腹部后已退向不远处的,是只金色毛发的猫,正浑身炸着毛凶狠看向它,伸着脖子“嗷呜——”一声,利牙间泄出的几丝神威将它欲袭来的头震的向后仰去。

四周废墟皆腾空而起,树静风止,天边的云也停了方向,随着猫再次蓄满神力一声“嗷呜——”,废墟尽数砸向巨蟒。

狂风怒号,树梢狂乱摇动,天际乌云渐聚,它立于地上怒吼之状。

倒像足了兽中之王。

猫向后退了三步,后腿蓄力纵身一跃,淬满毒汁的利爪再次扎进巨蟒身体,这一次,它毫不犹豫的一口咬下。

巨蟒受不得这钻心的痛,再次怒甩身躯,欲将猫甩下来,奈何它抓的紧,甩的愈狠,背上袭来的疼痛愈盛。

它忍着痛停了动作,催动内力,欲将身上的猫震走。

破空飞来的一束金光刺入巨蟒体内,逼的它迅速收回内力,一口鲜血喷在地上。

下一瞬,一群人马现身于废墟之外,抓在巨蟒身上的猫闪身进其中一人怀中,被拍了头一掌。

京墨阴沉着脸:“你倒是能的很。”

方才在院中她淡淡解释完是落葵之后,突然神色一凛,迅速消失于原地,余下几人皆面色一变,纷纷起身追去。

谁知希音架云用了十成神力,飞的极快,他们刚到就看到她与巨蟒打斗之景。

京墨当下心里一紧,落葵若不是天劫未到,早该修成仙体才是,更何况她二人修炼生性一冷一热本就相克,若落葵孤注一掷起了玉石俱焚之心,她催动内力引爆内丹,希音根本讨不得半点好。

若他来晚片刻……

希音自知理亏,拱着脑袋在他怀里钻着,不说话。

“回去再与你算账。”

白底红花的巨蟒缓了缓心神,飞来的一掌出自谁手她心里自知,回身化作人形,抬手擦了擦唇角血迹,躬身行礼道:“参见圣神。”

龙修竖眉冷叱:“落葵,你好大胆子!残害无数无辜生灵,当真不怕天谴吗?!”

落葵冷笑道:“天谴?我虽行事偏激,却是替天行道,天道难不成如此不公,不谴恶人偏来谴我?三殿莫要昏了头才是。”

京墨仔细检查希音无事,再次看向落葵的眼底毫无半点温度:“你还是如此执迷不悟。”

她敛了神色恭敬道:“令圣神寒心了。落葵心中不忿,不吐不快,您着人日夜监视锣山,且将希音护的完好,落葵无奈,只得出此下策。”

“你今次意欲何为?屠村?”

她勾了唇角;“屠村?那还不如不屠。自是灭尽凡人,斩草除根。”

子苓心惊,这女人怎这般疯狂,惊呼道:“荒唐!落葵你可是魔怔了!凡人繁衍生息已数千年,早已入天地轮回,你如何能凭一己之力灭尽凡人?这……这不是乱了九州纲常吗!”

“那又如何,如今的天下已成什么样子你们看不到吗?这是个什么世道?弱者弱的不敢言语,想要自保只有变恶;而强者愈强,欺男霸女、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官官相护,暗刮民脂民膏,百姓却无人敢告,打碎牙往肚子里咽,这就是天下大同?”落葵笑的讽刺,“就这样的天下,有何存在的必要?你跟我谈九州纲常?九州纲常难不成就是纵着这些恶人一代一代的繁衍?大恶人生下小恶人,而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就活该一世一世的受尽屈辱?”

几人皆未答话。

落葵指着京墨怀里的金猫,怒道:“希音,你看看你如今的样子,有一点乾坤帝君之样吗?!自从你踏入烛照殿,可有管过乾坤山半件政事?没错,你觉得子宸与阁老可辅佐,那你呢?乾坤帝君之责难不成就是靠着忠臣摄政,自己在外逍遥风流?怎么,觉得自己不日就要封神后,乾坤山就可放任不管了?你这般沉迷男色,还真是不怕辜负老帝君对你一番厚望……”

“放肆!”京墨怒叱一声。

眼底怒火冲天,她说谁都可,唯独这几句谴责希音的话,尽是胡言。

谁给她的狗胆。

察觉到京墨欲拍出的一掌,希音迅速化作人形握着他手腕,钻入手心与他十指相扣,宽慰他无事,淡淡道:“让她说。”

落葵哈哈一笑:“放肆?圣神与希音才相识多久,怎知我是胡言?您可去过乾坤山?可住过时日?希音寝宫与大殿之上的奢华程度堪称三山九州之最,单单是那满地的毛绒毯,您可知耗尽多少生灵羽翼毛发?”

“希音,你也厌恶凡人,若非帝君身份使然,当日你欲屠尽凡人的心不比今日的我轻,会因圣神几句引导就放下万年成见?虽圣神神威巨大,但因此就改了心性,你扣心自问是真的吗?你心甘吗?自幼老帝君就将你作为继位着培养,自是极懂察言观色,你莫不是为了哄圣神开心,才装作无事吧?”

龙修见她越说越离谱,身侧京墨的面色已沉的带了几分杀气。

自两人熟识数万年以来,他从未见过京墨何时曾有过这副神色,一向温润淡薄的他,从不将万物放于眼中,自是毫无感情,今日该状,应是动了盛怒。

圣神之怒,九州震荡。

龙修忙道:“满口胡言!你杀人无数,还有了理?今日便抓你去九幽炼狱服尽万道刑罚,再至诛仙峰散了魂魄!”

落葵丝毫不惧,闻言大笑:“我死了无所谓,这世间本就毫无留恋,况今日落你们之手,我也未想过能活着离开。只你们记住,人世如此,自会有千千万万个我出现,若不嫌累,你们自可一个一个灭,看你们能灭到何时!”

京墨眼中杀气愈浓,被希音握着的手已抖了一下。

她迅速抓紧,逼他回头看她。

男人眼里的血丝让她心揪,知他如此动怒皆为自己,不顾四周外人在此,攀着他一侧肩膀垫脚凑近,温热的唇落在他冰凉的唇上,吮吸辗转间,忍不住喟叹一声。

年纪不知比她大多少,却仍旧比她还像个孩子。

京墨眸中血丝仍在,但一瞬幽深划过,他反客为主,一手仍旧与她牵着,另一只手抚在她脑后加深这个吻,撬开她牙关不管不顾冲进去,汲取她的一切。

此时只有她的气息,才能让他不那么难受。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了两天,竟然掉了两个收,嘤嘤嘤好难受。

哇的一声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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