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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初春的夜(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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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喜欢开门见山,白果今天看起来可不好过。”

  “既然你已经知道,以后有什么事就直接和白果说吧,我们少见为好。”

  “我这人不喜传话筒,而且南阳的案子要查,白果可不好拉出来。”

  “我相信沈队知道分寸,在总局的牌,没人想要失去。”这时咖啡被小松端了上来,咖啡的香气混合着空气中淡淡香薰的味道,好不醉人。

  “小松,给我装一袋核桃蛋糕,我一会带走。”阮秉泊有些嘴馋的说道,她好久没来小松这边了,此番约见沈沅,这个咖啡店是不差的选择。

  “知道啦,你的最爱。”小松温柔地回答,初见阮秉泊时,是那年晚夏,下着大暴雨,巷子尽头突然出现一个打着明黄色雨伞的姑娘,倩丽的身影缓缓走来,小松觉得在此时没有人能不会被蛊惑,他默默祈祷她能进店里,没想到她真的合了伞走进来,甚至和当时还在管店的父亲说着熟念的话。

  从那以后,阮秉泊来得很勤,最喜父亲做的核桃蛋糕,后来的后来,父亲把店交给他的时候,他才知道店主其实是阮秉泊的母亲,父亲只是当时店里的学徒,在她母亲离世后被提拔成了店长。

  然而自从一年前在父亲葬礼上见过阮秉泊一面后,之后她就再没有来过店里。

  咖啡店位置不好,人们都在前面的夜店一条街,店里的客人很少,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但收益可谓惨淡,以至于店里只有小松一人就以足够,之所以能运营下去一直是阮秉泊在支持,何况小松也没什么大的志向,就想像那年一样,接待踏雨而来的命运之客,或是意料之外的失落灵魂。

  “麻烦给我也来一袋。”沈沅突然说道,眼神不经意间总是落在阮秉泊握着咖啡杯的瘦白小手上。

  “好的先生。”

  “除了白果,我想问问你父亲的案子。”

  “我还以为你不着急呢,问吧。”

  “你和廖文华都在遮遮掩掩,说是让我帮忙查案,两个人却很少说实话,你既然那么肯定阮鸣山是他杀,说明你知道杀死你父亲的是谁,不是吗?”沈沅音色越来越冷,自从被廖局告知重查阮鸣山自杀案,他就感觉此二人不简单,廖文华总是话里有话......

  话音刚落,突然有轻柔的雨声传来,两人侧头,是初春的小雨,淅淅沥沥打在咖啡馆的玻璃幕墙上,店里只有他们三人,空气瞬间宁静极了,沈沅这才注意到店里放了歌,是郑钧的《私奔》。

  ‘把爱情留给我身边最真心的姑娘,你陪我歌唱,你陪我流浪,陪我两败俱伤,一直到现在,才突然明白,我梦寐以求,是真爱和自由。’

  春雨混合着郑钧缠绵的歌声,沈沅没想到,是在这样舒适的天气里见面。

  “你本就不相信我二人,我又何必再说,你本就是一叶轻舟,就算水深,自己渡河有何不可,再者说我自身难保,你选择的查案之路,从一开始,就是独行。”阮秉泊的眼神平静而真诚,让沈沅的心颤了颤。

  阮秉泊起身向小松告别,拿了满满当当的一袋核桃蛋糕,发觉小松递过来的伞是明黄色她未作有反应,打开店门,雨滴跌落在地面上温柔而有力,阮秉泊稍有愣神,现在周遭一切的一切,除了不是瓢泼大雨,都像极了那年。

  初春的夜,都这样让人心烦吗?

  黑色的身影溶解于夜色,沈沅只能看到那把明黄色的伞起起伏伏渐渐消失在巷尾,消失在他的眼中。

  店里的歌不禁有些刺耳,‘在欲望的城市,你就是我最后的信仰,洁白如一道喜乐的光芒将我心照亮,不要再悲伤,我看到了希望,你是否还有勇气,随我离去......”

  ————

  “...姐”白果突然接到阮秉泊的电话,声音有些沙哑,姐姐安排他呆在总局,自己居然暴露了身份,如果坏了计划,这可如何是好。

  “瞧把你吓得,我什么时候凶过你,从此之后沈沅就是咱们这边的人了,你负责传递消息。”

  “沈队,他,好的,我明白了。”白果一想到之后和沈队来往更加密切,自己之前算是欺骗了他,自是心虚,可以预想,明天又是胆战心惊的一天。

  “你们沈队只是看起来凶而已,南阳的案子他也知道了,你让他快点解决掉南华,免得夜长梦多。”

  “好的。”挂了电话,白果面色却更苦了,姐姐,你确定咱们认识的是一个沈沅?他表面从来不凶,但眼神有时露出来的狠绝,像是刀片在人身上一刀刀割。

  翌日,安市总局。

  “沈队,早上好。”白果踌躇徘徊了许久还是决定敲门进去。

  办公室一阵静谧,阳光从南边窗户洒进来,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倒影,空气中有股新鲜柠檬的味道,沈沅身体正坐,正在翻看一本没有封面的书。

  白果见沈沅没有说话的意思,双腿更软了,他既没有再说话的勇气,也不敢走出去。

  “一直做自己坚信的事没什么不好,那南阳的事我就直说了,我观察了一下那栋住宅楼,高层的阳台都没有做防盗网,这说明从阳台翻到别家阳台是有可能的,你从11楼的阳台爬到12楼,迷晕早上正准备去上班的南阳,把他带到了11楼装进箱子,假装是快递运出来,中午回家的是南华吧,他们俩长得还真挺像,我想他现在应该在11楼那个房间里面吧,你们说了什么让他还在那里按兵不动?讲讲他们兄弟俩之间的关系吧。”沈沅合了书,几根手指轻轻在桌面上乱点,节奏很是漫不经心。

  “南阳一直很尊敬自己的哥哥,他喜欢国外的学术氛围,也不想和哥哥争,就移民到了国外,除了参加父亲的葬礼一直都没有回国。他不知道他父亲正是被自己哥哥派人做掉的,南华虽是组织的一员,但他在华阳地产没有多少实权,所谓组织,你手中的资产越大,你得到的福利就越好,他们就这样聚集了一群有钱有势的人,逐渐垄断各个行业,相互之间勾结掩护,南华想要在组织内得到更多的重视,迫不及待地把他家老爷子扳下去。一个多月前,我们将证据传给了南阳,想要挑起兄弟之间的斗争,没想到南阳刚一回国,他哥哥就让组织里派人杀掉他,姐......阮秉泊让我接下这个活,我买了一台高压清洗机,如你所说,把他带到11楼就电死,我不想杀人,电死能让我心里好接受点,但南华,这个人渣,他居然要求挖掉他弟弟的双眼......还要虐尸,我不敢,我以前从未接过杀人的活,我给阮秉泊打了电话,把尸体交给她,就赶紧回到局里,中午还得给大家买饭。”

  “你的意思是挖掉双眼和尸体上故意地伤痕都是阮秉泊做的?”

  “是,南华要看照片才会相信的,她处理完,就把尸体抛在城西的侗嘉山上,山里有个沟,叫西河沟,与侗井河相连,尸体随着暗河就流了过去,之后她又装作附近居民报案说发现尸体。”白果语气充满了自责,他从来不想让姐姐手上沾血,然而每次都是姐姐站在自己面前保护自己。

  “你知道刚才给我说的这些话意味着什么吗?”沈沅声音有些沙哑,他万万没想到,是那个平静而温柔、身材瘦小的女生动的手。

  “我知道,阮秉泊信你,我就相信你。”白果坦诚地说道,那双眼睛里的真诚像极了她。

  “好,那你们怎么安抚地南华。”

  “我把阮秉泊拍的尸体照片传给他,说尸体被警察发现了,让他先避风头别出门,我们尽快找个替死鬼顶了。”

  “总局除了你,还有你们的人吗?”

  “没了,本来阮秉泊不让,是我非要考公安大学的。”

  “不让?你和她关系很亲密?”

  “她对我很好,我事事都听她的,她不想让我掺和进来,但我想帮他。”白果回忆起了那晚,当时他读六年级,正在复习准备小升初考试,见妈妈很晚都没有回来,打电话也不接,可给姐姐打电话也没有人接,他不禁有些慌张,直到夜里12点,他才接到姐姐的电话,那边声音哽咽,阮秉泊一直在说对不起,他很是无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阮秉泊道歉了多久,他竟然听着听着就睡着了,后来的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他才知道母亲死亡的真相,也才知道自己一直被母亲和阮秉泊保护得多好,失去了母亲,他就把阮秉泊当成亲人,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像个被姐姐保护的孩子。

  “你记住,这些话是最后一次说,南阳是南华亲手杀的。”不知何时,沈沅的手指已经紧紧握成拳头,皮肤爆出了青筋。

  “嗯嗯,谢谢,谢谢沈队你站在我们这边。”

  “我不站队,你出去吧,通知所有人,二十分钟后,出发抓捕南华。”

  白果连忙出去,天知道他怀着怎样的心情说了那些话。

  沈沅摸不透自己此时的心情,些许心疼,还有些生气,陌生得让他感到焦躁无比。

  沈沅心中没有规则,他从不遵循什么而活,好处是万事无欲无求,死亡都可以是即将发生的事情,坏处是他,毫无信仰,甚至失去对情绪的判断标准,就像那本被他遮了封面的书中描写的一样,对情感欠缺反应、迟钝、无责任感,即使与自己最亲近的家人,也无法与之建立真实的、更深刻的情感依赖,书名是——《情感冷漠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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