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奇怪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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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到月眠异样的眼神,凤君绝不动声色,从容道:“江刺史只是暂时停职,真相尚未查明,皇上还没发落,毋须杞人忧天。再则,江刺史素来清正廉明,深受御州百姓爱戴。即便本王不出面,自会有人替江刺史申冤。为君者,目贵明,耳贵聪,心贵智,若不听民声,疏于臣民,便不得民心,皇帝不昏庸,又岂会掂量不出利害关系?再者,有三国虎视眈眈,时局不安,皇帝断然不会因小失大,与本王引发芥蒂。”

凤君绝分析得头头是道,月眠竟无话反驳。

“他们正是知道江刺史是本王提携之人,若本王干涉其中,反而让朝堂那些老臣抓到话柄。”

月眠心想,王爷您留下的话柄还少么?你会在乎那些老臣们的想法?又不是没被人联名上谏过。

而之前背地里向皇上谏言的大臣,通常都被他一个个给揪出来,以各种名义给惩治,或是无端被革职,或是被发配,就连哪家大臣的千金在宫里为妃的,也都落了下被打入冷宫的下场。

九王爷阴人的手段是令人防不胜防。有了那些前车之鉴后,大伙儿对他是敢怒不敢言,哪还敢轻举妄动啊。

“静观其变,谋定而后动才是上上之策。月眠,你跟在本王身边这么久了,一个小小刺史倒让你沉不住气了?”

月眠默。他并非沉不住气,只是有心试探。

他微敛眸子,“是月眠急躁了。”

正在这时,有人前来敲门。

“进来。”

喜儿走进书房,敬畏的向王爷行了礼,垂首回禀:“王爷,忌情姑娘醒了。”

凤君绝眸光微闪,随即淡淡嗯了一声,并没有着急起身,挥手让她先行退下。

喜儿躬身正要退出房,又被叫住,“让厨房做些清淡的膳食送去。”

“是。”

“看什么?”察觉到月眠盯视的目光,凤君绝问。

月眠微微勾唇,随即恭敬回道:“爷对忌情姑娘,似乎越来越包容了。”她那般作弄,王爷都没治她的罪,居然还亲自替她吸蛇毒。

王爷莫不是……真对这来历不明的忌情姑娘动真格的了?只是,虽她表面看着是个直性子的,有时候顽劣有时毛躁,跟那种沉稳冷静,内敛谨慎的奸细完全不沾边,但越是这种看着不像间谍的人,越是该人警惕。

凤君绝笑了笑,淡然道:“顽劣的小野猫而已,无须太较真。”

从书房离开,凤君绝迳自去了绛云苑,甫推门而入,就听见“咚”的一声。

他大步踏进去,就看见忌情倒在地上,皱着秀眉,一脸懊恼的神情。

“你这是干什么,嫌床太硬,还是地上凉快?”戏谑的声悠悠响起。

忌情抬头望去,看见凤君绝好整以暇地杵在那儿,抱肩俯视她。

这臭男人,就不知道来扶她一把么。

她咬咬牙,曲肘后撑着凳子勉强起身。

一双大手伸过来从她腋下绕过,“受了伤还不安分。”

“我要喝水。”

凤君绝一把将她打横抱回榻上,折身去倒了杯水过来,递到她眼前。

忌情睇了他一眼,略略迟疑后接过来,一边喝着一边若有所思觑着他。

好了,现在她人回来了,他会怎么处罚她呢?

这时,喜儿端着食物进来,向王爷行了礼,在他的示意下,端到了他面前。

凤君绝端起碗喂她。

忌情怔了怔,一动不动看着凤君绝。

“不吃?”凤君绝接住她眼底那一抹戒备,低笑,“怕本王下毒?”

她的确是这么想的。凤君绝居然这么和颜悦色的对她,怎么不令她心生警觉。

可是,饶是她横看竖看,都觉得这男人怪怪的。笑得太过亲善,眉眼间皆是温和,好似少了一点点什么东西,究竟是什么呢……

忌情想了了半天,终于意识到,原来是那抹邪气,那抹奸滑的阴险,还有一贯慵懒中透出的凌厉锐势。

这面前的男人,好似敛藏了逼人的锋芒与棱角,端的是那种与生俱来的温润雅致,整个人释放出一种平易近人的亲切。

靠!这男人伪装得也太好了吧,若非是早看透了他的本质,恐怕会被他这假象给迷惑。

毫无刻意的痕迹!

这样却反而令她心里打着鼓,难以揣测他究竟想做什么。

“你对本王戒心还真重。”凤君绝若有似无的叹。

她戒心重,还不是拜他所赐。

凤君绝迳自舀了一勺吃下,以示清白。

忌情大眼盯了半天,仍是犹疑,在他的坚持下,最后还是张口,在他“体贴”的照顾下,一口一口的吃下去。

他没逗留在房内,待她吃完后,替她伤口处换了药,便离开了。

忌情忐忑的度过了两日,一切风平浪静,相安无事。

诡异,太诡异了!

凤君绝怎么对那晚的事提都不提?难道这是一种新式的惩罚方式?

先让她再惶惶中度日,折磨摧残她的精神毅志,再等她松懈之后,杀个措手不及?

忌情觉得自己每天在这样的揣测中快变成神经质了。

可是,她又断然不能主动提起,那不是找死的节奏么。

夜,极深。夜色浓稠如泼墨,星辰寥寥无几,透着惨淡微光。

空荡寂寥的厅堂,仅点一盏烛火,房柱盘旋巨龙与正中央两侧悬挂的张牙五爪,看不出是鬼魅或是神兽的装饰,在这样的气氛烘托下,显得异常的庄严而瘆人。

可里面的画面,却又旖旎万分。

一名仅着浅色单衣长袍的男子慵懒斜躺在贵妃椅上,前襟尽敞,露出精壮的胸膛。

有两名美人在侧服侍。他一手端着月光琉璃杯,美人往杯中斟酒。另一手则漫不经心撩起罗裙,修长的手指邪肆流连在那滑腻肌肤上。

美人娇/躯软如水,胸/脯起伏,气息不匀,美眸迷离半眯着。

“宫主,左使求见。”

男人淡应一声。少顷,一名穿着黑衣劲装的男子走进来。

“这个时候来,可是打探到什么惊天秘闻了?”男人懒洋洋的问。

“回禀宫主,属下有了血魔珠的线索了。”

男人黑眸一凛,挥手将两名美人摒退,坐起身来。

“说。”

“东方先生日前命人传来消息,说是血魔珠现世于西南方向。”

“西南方向?”

“据方位推测,应该就是天阑国,东方先生已先行前往一探究竟。”

男人微眯眸子,暗黑的深眸中倏然掠起一抹精诡光芒。血魔珠现世……莫非,她还没死?

他略略思忖,冷声吩咐道:“下去准备,明日一早,本宫要亲自走一趟。”

“是。”

左使退下。男人缓步踱到烛火边,幽光在他戴着的那半张面具上闪动着冷诡的光芒。他嘴角抿出的线条阴冷狠戾,神色变幻间,化作无情和恨意。

桑凝蝶……

会是你吗?你当真还活着?

他抬手缓缓将那半张面具拿下,此时一阵风拂入厅内,兜起一头黑发,而他左边,竟有平息狰狞丑陋的疤痕,至眉梢间长长延至脸颊,如同鬼面一般。

……

冷风携雨,肆虐着暗夜,树条狂摆好似厉鬼索性的铁链般挥舞着。

一道刺目的闪电骤然划过黑幕,撕开了夜衣,白昼一现。

榻上的人儿,睡得极不安稳,她紧拧着眉头,嘴里喃喃呓语。

她眸儿紧闭,小手在半空中挥动,似要赶走什么,额际更是冷汗涔涔。

“轰——”电闪雷鸣,有如鬼哭儿狼嚎。

“不——”忌情猛然惊醒,嘶声尖叫。

倏地,门被推开,一抹修长身影疾步而入。

他掌来烛火,掀开帐幔,看到那蜷缩在角落的人儿曲膝将头埋入,瑟瑟发抖。

“情儿。”

“不要——”突来的触碰令她骇然抗拒,抬手胡乱挥去。

“是我。”

低沉而熟悉的嗓音穿破迷雾,渗进她混乱的思维。

忌情怔然抬头,小脸苍白,盯着那张熟悉的面庞,涣散的目光渐渐有了焦距。

“……凤君绝。”她低喃着他的名字,半晌,意识慢慢清晰,急促的呼吸也匀顺下来。

原来是梦……

“做噩梦了?”

忌情木木点头。

凤君绝轻笑,故作戏谑:“你不是胆大得很,什么梦能把你吓成这样?”

忌情却不似以往那般与他瞪眼拌嘴。

她抬手不觉抚上胸口,眉头紧蹙。

是梦……可为何胸口会有一种真实的痛?不仅痛,还有一种莫名的凄楚,凄楚中夹着着一种强烈的恨与绝望。

梦中,有道黑影在执意纠缠着她,她拼命的逃,却怎么也摆脱不了那黑影。

梦中的画面很乱,光怪陆离,整理不出个具体,可却令她感到压抑。

直到现在,她仍被那样的情绪给包围着,心口像被压了块巨石似的。

凤君绝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梦而已。”

他坚实的臂膀环住她,仿佛在她周围圈起了一道明亮而温暖的保护圈,驱走一切黑暗与恐惧。

这怀抱,意外的令她感到安心。

良久,她才抬起头来,“你怎么来了?”

“雷雨声太吵,睡不着。听你房里有动静,便过来看看。”

一道暖流缓缓淌入心尖,牵起她一丝的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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