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年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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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年关,村子里各家各户都贴上了红色的窗花、对联、小孩提着红色的小灯笼成群结队地玩闹,年味十足。

南卿采买年货回来后把油纸伞立在墙角,拍了拍身上被暖气融化还没来得及透进去的雪水,在外室的火盆前烤了烤才走进内室。

屋里原本有地龙,只是塌陷的一团糟,要想修葺就得等来年开春了,不过她在外室和内室都放了几个火盆让屋子的每一处都能被照顾到,效果还不错,到底没让她带着子衿受冻。

火盆里燃的是碳,她之前从市上收了些,临时在院子里搭了个棚子都堆在里面了,虽然比其他材料贵些但效果也是比旁的超出一大截,烘的屋里暖洋洋的。

地龙废料各家也只有在天气十分难挨的时候才会点,条件差一些的平日里只能用灶灰取暖,稍好一点的会用泥制的盆盛上烧火做饭的灶灰,村子里的人若是见到像南卿这般的“糟蹋”东西,不知道要在私底下淬多少回纨绔子弟了。

“在做什么?”南卿把带回来的糕点放到一边,她一路撑着伞所以油纸上只是淋上了几个不明显的水点而已。

子衿放下手里的针线,走过来帮她把湿透半边的衣服脱了下来,顺道往旁边悄悄移了下。

南卿乖乖接过子衿递过来的布巾盖在头上擦了擦,然后嬉笑的歪了下脑袋,瞟向子衿身后,子衿见她这样有些气闷的又挪过来挡住她。

“在绣东西?我可以看吗?”

子衿低头瞅地,心想都已经看到了。

南卿嘿嘿一笑,拿起床上红彤彤的荷包,仔细的观赏了下,赞许道:“这个红彤彤的饺子做的满有福气嘛,是做给我的?”

子衿脸红的不成样子,把荷包一股脑的塞进她怀里,跑到外室的长凳上躲着去了。

南卿这边还在屋里往外喊着:“谢谢南卿家夫郎送的新年礼物。”

子衿这回脸不光红了,还有点气鼓鼓的。他绣的是鸳鸯,这么难看出来吗?

南卿乐呵呵地把红彤彤的“饺子”放进衣襟的最里面,只当是子衿送她礼物害羞了,拍了拍荷包的位置,这可是自家夫郎亲手做给自己的,一定要好好收着。

子衿的语言障碍渐渐恢复,身体养的差不多了,南卿打算定个日子替他开刀重修筋脉。不过村子地处边陲,且上品药草不多,若是开刀重连筋脉怕是会偏生许多风险。南卿思量了一段日子,最后还是决定搬家,迁到建安的皇都去,一来是能有更多的时间陪着子衿度过重连筋脉后难熬的养伤阶段,二来是皇都物资丰富,她能更好的为子衿调理身体。

此事她已经和老掌柜说过了,年后便走,所以这是她和子衿在村子里过的第一个年,也会是最后一个。

他们都格外珍惜。

从午时开始屋外的鞭炮声便未断过,直到夜已深方才停下。子衿本想着同她一起守岁,可围坐在火盆旁不一会儿枕着她的肩膀沉沉地睡了,南卿失笑的摇摇头,轻轻抬起他的头,掌心垫在他的脑袋下,轻手轻脚的将人放进宣软的被褥里侧,放下床幔准备就寝。

“嘭嘭嘭——”一阵急切的敲门声传来。

南卿披上外杉,将里屋的门关好方才将外屋的门闩拿下。

推开半扇门便感觉寒风阵阵,屋外站着的是冻红了脸,满面焦急的村长徐四,见门开了赶忙道:“南大夫,你可算开门了,快给这位贵人看看。”

南卿这才将视线放在她身后跟着的一个身着黑衣腰间佩剑的女人的身上,那人眼神冷峻,透着几分木然,在他背上似乎还背着个人,被厚实的裘衣从头盖到脚,看不清适合面目。

南卿从业多年,同那人眼神对上便知道不是遇上了同行,也该是个手下染血无数的主,此等亡命徒就是救了也难保她不会卸磨杀驴,不留活口。

她不是个实打实的大夫,做不了医者仁心,直言:“救不了。”说完便准备重新合上门。

村长见状连忙扒上门边,硬是凭借着老身子骨所剩无几的力气将半个身子塞了进去,她急的直喘气:“南大夫,老婆子知道你因为上次的事对村子有气,改日老婆子定带着他们登门道歉,还请你这次一定要救救这位贵人。他们有宫里的令牌。”最后一句,村长徐四说得极轻。

这两位方才悄声进了她的院子。徐四以为遭了贼就要呼救,被着黑衣配刀的那位一把捂住了嘴,她后面背着人似乎受了不轻的伤,亮出牌子后着黑衣配刀之人就命令她去找大夫。

徐四晓得宫里人的身份了不得,若是这位在他们这儿出了意外,就是村子里的人长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思来想去,如今能够得上,救得了这位贵人的也就只有南卿了,今日就算是豁出她这张老脸不要,也必须求南卿救人。

“往日事已了,村长无须介怀。”当日她已惩治害子衿受伤的村夫,之后无人再敢造次,事情便也过了。

村长舒了一口气,以为南卿同意救人了,将身子撤回来就要进去。

哪料南卿准备再次将门关上,只不过依然未得顺利,“咚——”的一声一柄剑就直直的插在另一侧的门板上,生生阻拦了她要将门关上的动作。

南卿一直听着屋内正睡着的子衿的动静,黑衣人郑剑的声音让她蹙起了眉头,一双丹凤眼跟着锐利了几分。

“都说医者仁心,你如今所为算是个什么东西!”对方讽刺完,直接厉声道:“我背上之人身份尊贵,非尔等可及,你这乡野大夫若还敢放肆,拒不救治,就别想活着看见明天的太阳!”

威胁她?

“呵。”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没几个能让她出手的,今日不妨活动活动筋骨。

黑衣人预想对方五体投地的场面没能见到,反倒是听到一声轻蔑的嗤笑,在她眼中透出几分诧异时,南卿终于动了,只不过是从屋内走了出来,对村长的劝阻充耳不闻,随手从一旁竹枝扎成的扫帚中抽出一支,以竹枝作剑,做了个轻的手势:“打赢我,再来说明日之事。”

凌厉的风夹杂着寒雪呼啸而过,南卿只着单衣,身形算不得厚实,甚至可以说透着几分淡薄,但却并未受到寒风冷夜半点侵扰,巍然不动,无形中的威压,让黑衣人瞬间如泰山压顶。

她小心地将背上裹着裘衣的人放下,知道自己遇上对手了,不敢再无礼,抽出腰间配剑,拱手道:“在下赵宁,师承隗山散人,敢问阁下究竟是何人。”

“南卿,请赐教。”简短几字,手中剑做了个起势的手势,赵宁来不及再问其他,不得不观察着南卿的招式做出反应,三招之内便已经逼出了她的看家本领,但纵使如此也依旧落了下风,败了个干脆。

南卿收起抵在她喉咙上的竹枝,身上披着的外杉还是原本的样子,未动分毫。反观呆坐在雪地上的赵宁,身形颤抖,眼中惊魂未定,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南卿手里的竹枝,喉咙忍不住吞咽了下——若她刚才存了杀人之心,便是小小竹枝也能取走自己的性命。

她心服口服,站起身在此拱手,此次格外尊敬:“在下输了。”

而一旁的村长徐四则早已看的目瞪口呆,即使她不是习武之人,也能分辨得出宫里的大人全然不是南卿的对手。她以为南卿是个从别处搬来,浪子回头,心性大变的大夫,谁知道她她怎么还有这般本事!回想起上次村夫惹出的乱子,徐四顿时感到心有余悸,心脏狂跳不止。

南卿拢了下外杉,准备回去,房门却突然被打开了,就在刚才两人比试的功夫子衿醒了,但却没触碰到南卿,这才出来寻找。

“妻主,外面冷快些进来。”他先看见了南卿站在雪地里,接着才将视线放在旁人身上:“村长你们怎么也在这儿?”

南卿面部有些不太自然地笑了下,背过去的将手里的竹枝快速扔进了雪地里:“为妻这就回。他们是来拜年的,现在就走。”

黑衣人低下头,深知自己败得彻底,拿南卿没辙,再没了方才的气焰。

可惜村长看不懂这些,只知道南卿武功比宫里的大人好些,但却根本不知道恐怖到了什么程度,所以见子衿出来之后如同见了活菩萨一般,忙出言道:“还请南大夫救救这位贵人。”

南卿:“”她深吸了一口气。看懂子衿眼睛里的意思后,妥协:“抬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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