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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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挽岫简直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当然不可能去强迫王烈文娶胡六,而且她也知道,胡六根本就不喜欢王烈文,只是为了这么一点事儿就毁掉自己的未来,这简直让她怒不可遏。

“小珍,我不可能去劝烈文哥的,而且你要明白,就算烈文哥碍着胡家的面子娶了六小姐,但是有句老话叫‘莫欺少年穷’,烈文哥的将来不是你能想象的,倒是若是有人以此来攻讦他们夫妻,你让你家小姐如何自处?这不是逼着她去死么?”

“啊?那,那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小姐她折磨自己吗?”

小珍哭得不能自己,几乎都站不住了,靠在墙上,整个人都要缩成一团。

“放心小珍,虽然我没法让烈文哥娶六小姐,但是我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六小姐被那个纨绔糟蹋的。你先回去跟你家小姐说,这事儿包在我身上,让她放心。”

“真,真的?”泪眼婆娑的小珍站直了身体,有点不敢相信林挽岫的话,“林姑娘,你可别骗我,不然我家小姐是真活不下去了。”

“我骗你作甚?”林挽岫把手里的篮子塞给小珍,“这是我给老太太寻摸的一件皮子,冬天做个坎肩什么的,能御寒。你跟老太太也通个气,我这边马上回去安排,有结果了我让大郎过来找你。”

说完也不等小珍再说什么,她急急忙忙的往颜府去了。

这事儿她打算找颜如琚帮个忙,若是对方不能,那再想别的办法,她就不信活人还能被尿憋死了。

找到颜如琚这么一说,颜大人也怒了。好歹这会儿澧县还是他的治地,胡家也是要受他庇护的,不知道打哪里来的这么一个混账纨绔,居然摸到人家家里行不轨之事,还敢放下狂言,这是欺负他澧县无人?

颜如琚本来就因为命案的事情心中有火气发泄不出,连带他原本好多了的身体又有些不支了,这会儿那个纨绔撞上来,正好让他发泄发泄。

胡家是商贾之家,纵然有姻亲为官,也不过是上不了太大品级的小官,中都的纨绔自然不把他们家放在眼底。

但是颜如琚不同啊,他虽然是个小官,但是人家背景深厚啊,加上西关知州跟他又是亲戚加好友,他放话要去教训一个纨绔浪荡子,不等他伸手,自然有人代劳。

那边的事情解决了,但是胡六小姐的身体一时半会儿的还恢复不过来,加上这次的事情让胡二小姐也和离回了娘家,一个屋檐下住着,大家都难受。

胡太太跟丈夫和公婆商量后,绝对暂时带着六小姐回去她娘家住一段时间,等这事儿过了再回来。

走之前胡六小姐特意让小珍去请了林挽岫过府说话。

“挽岫,这次要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短短一段时间,胡六小姐瘦得简直不成人形,林挽岫看着都心疼。

“你要是相信我,那我跟你说,你去了你外祖家之后,想办法去中都的女学读书。不说能在那里学到多少,只说那里的人脉就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以后你嫁人了,也别忘了多跟女学的同窗联系。人情往来都是走动出来的,你来我往的,这关系自然就出来了。”

胡六小姐咬着唇看了林挽岫好半天,才下定决心的点头应下。

这次她就看明白了,自己以为天都要塌了的事儿,在林挽岫眼底也就不过如此。

虽然她不知道林挽岫到底是谁教出来的,但是既然她都觉得女学好,那么自己去拼一把又能怎么样呢?再坏也不过如此了吧。

逮着以前自己看到过的趣事儿跟六小姐聊了半天,见她的情绪好了很多,林挽岫心里的弦才稍微松了下。

出去的时候遇到老太太身边的婆子过来请,说是老太太想要跟林挽岫姑娘说几句话。

林挽岫估摸着应该是说的王烈文那事儿,当即脆生生的应下,让小珍看着她家小姐,自己跟着婆子去了老太太的院子。

果然,老太太看到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让她帮忙去给王婶道个不是。

“本来老婆子该亲自去的,但是想来想去,这样不太好,正巧挽岫你今天过来看小六儿,老婆子就厚颜烦你给帮这个忙。”

胡老太太没有拿什么金子银票啥的,只把桌上摆着的上好的文房四宝指给林挽岫看。

“这套东西是六儿她爹从中都带回来的,原本就是打算当做她的陪嫁。我想着送什么银票啥的太俗气,就做主把这套文房四宝当做赔礼送给王秀才,希望这次的荒唐闹剧没有伤到他们。”

林挽岫了解胡家当时的心情,任谁处在那个位置,只要能救六小姐一条命,什么都回去做的,更别说只是想要说门亲事而已。虽然这说亲的手段稍微强硬了一些。

给王家道歉的事儿,胡老太太拜托给了林挽岫,但是去给颜大人道谢,那得是胡老太爷跟胡老爷亲自去办才成。

谈完了这事儿,老太太还拉着林挽岫到了自己房间。

“这是你送来的皮子做成的,老婆子这辈子见得也不少,但这么好的皮子倒是真的少见。既然是你送的,老婆子也就不客气了。这一包东西是给你家大郎和小丫的。你别推拒,这东西看着多,实际不值几个钱,不过都是些常用的。”

胡老太太给林挽岫翻了翻,是家里绣娘们做的几件里衣跟各一身的夹袄。

林挽岫本来就不擅长做这些东西,她都是打算没有的话就去布庄买成品,但既然胡家给了,她也就高高兴兴地收下,不然人家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份人情,时间长了反而于相处有碍。

看到林挽岫很痛快的收下,老太太的眼里闪过满意的笑意。她就觉得这孩子通透,果然是个利落的人。小六能跟她交上朋友,也是小六的福气。

当初她让小六跟林挽岫来往的时候,几个儿媳妇还私下嘀咕,现在知道了吧,人家姑娘可不是一般人!

虽然她也想不明白为啥这姑娘要隐藏了自己的出身,但是既然人家不想说,她也就别去多嘴问,该她知道的时候自然就会知道了。

送走了林挽岫,老太太正打算去胡六小姐那里看看,就瞧见胡二小姐的娘她的三媳妇过来了。

“怎么了?是二丫头有啥不妥当?”

跟胡六差不多,胡二小姐这段时间也是难受得很,跟夫家和离了,回到娘家又不得自家姐妹的亲昵,她这段时间的憔悴比胡六小姐有过之而无不及。

“老太太,您去看看二丫头吧,她……她说她要出家去做姑子……”

胡三太太说着就哭了起来,原本还算丰腴的美妇人,这会儿也憔悴得不行了。

“说的这是什么话!家里哪里就容不下她了?去做姑子,姑子有这么好做的吗?”

胡老太太觉得心里累得慌,可又不能不管,毕竟这也是她嫡亲的孙女儿。

二小姐的憔悴跟六小姐还是不大一样。她更像是哀莫大于心死,说出家当姑子,或许是她真正的想法。

老太太在看到二小姐这副模样之后,便是心里再不高兴,也觉得心疼。

“二丫头你这是干嘛,什么事情过不去啊,要拿你自己的身子来作孽。”

“老太太,让我去吧,我在家里待着干什么呢?去庵堂里,我还能给我可怜的孩子修个来世。”

老太太一顿,心里一阵揪疼。

二小姐的孩子也是她的亲曾外孙,到了她这个年纪,再没有什么比看着粉嘟嘟小娃娃更让她开怀的了。

那可恼的苏家,老天爷怎么就不收了他们去呢,偏生要折磨她家可怜的丫头们。

“出家的话不要再说,你若是不想搁家里呆着,那就跟你娘去你外祖家住一段时间,若是那边也不想去,好办,南边你四叔不是新弄了个宅子么,让你娘和你弟陪着你过去住段时间,什么时候你觉得心里头好受了,什么再回家来。你要记住,你是胡家的女儿,天塌下来,还有你爹你爷爷和你叔伯兄弟呢。”

“老太太!”二小姐扑在胡老太太的膝头一阵痛哭,将失去孩子,失去丈夫的悲痛全部化为眼泪流了出来。

“哭吧哭吧,哭完了睡一觉,你就知道天底下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胡二小姐发泄似的痛哭的时候,林挽岫正在王家跟王婶说话。

“这胡家本也不是啥蛮横无理的人家,若不是你烈文哥心不在此,能娶到胡六小姐那也是我王家的福气。”

王婶一边掐菜一边叹息,“道歉什么的就不必了,这姑娘也是可怜,怎么就摊上那样的亲戚。”

“说起来我觉得二小姐也蛮可怜的,这事儿得罪了自家姐妹不说,还害得自家掉了孩子又跟丈夫和离。其实我听说他们小两口的感情还是蛮不错的,可惜双方家长忍不下那口气。”

“感情再好那又怎样?横竖她得在她婆婆手下过日子,除非她相公离家做事儿,还能把她带着一起走,否则这日子要么就死死的熬,要么趁早分开算了。”

林挽岫闻言很是讶异的看了王婶一眼,在她想来,王婶肯定是不会赞同和离的,哪里知道人家想得比她还阔朗,由此看来,这并非古人就是冥顽不灵的。

“岫儿,你以后找婆家可得把对方给打听清楚了才行,丈夫出息不出息是一回事儿,公婆好不好才是最重要的。”

本来王婶曾想过把林挽岫便宜了自家儿子,可后来还是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她家那个蠢儿子可扛不住挽岫娘家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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