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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1章 谋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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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敢!”

李宜巧被李锦悠话里的狠辣吓得心中生寒。

她从来没像现在这么清楚的感觉到,被李锦悠那双毫无温度的黑眸看着时,一股寒意顺着脊梁攀沿而上。

眼前的李锦悠外貌依旧和以前一样,可是她却能感觉到,这幅皮囊之下,藏着的再也不是当初那个矜持高傲,哪怕中了算计也不屑与她争辩之人。她好像是撕破了伪装一般,将所有的狠辣都摆在了她面前,那话中的寒意让她清楚知道,眼前这女子刚才所说的那些绝不是开玩笑的。

李宜巧想要退缩,可是看到李锦悠那张完美无瑕的脸庞时,却是色厉内荏的大声道:“你敢这么对我,父亲他不会放过你的!”

李锦悠听着她天真的话语,忍不住轻笑出声。

她俯下身子靠近李宜巧,那猛然凑近的面容吓得李宜巧手脚并用就想后退。李锦悠却是伸出一只手按在她肩上,明明看上去轻飘飘的,可那纤细白净的手指却如同大山一般压在她肩头,让得她瞬间动弹不得。

李锦悠笑得清浅道:“我该夸你天真好,还是该说你蠢好。你以为父亲还会在乎一个毁了容貌,对他而言已经毫无用处的女儿?在他眼中,只有那个美貌倾城,即将成为皇子妃的李映月,何曾看到你半分?”

“李宜巧,你相不相信,就算我真毁了你,你那个一心惦念的父亲也绝不会为你讨回半点公道,因为你于他来说,已于废物无疑。”

“你有来找我麻烦的时间,还不如多想想你的退路,别等着满府的女子都高嫁了他人,你却永远无人问津,眼睁睁的守着这丞相府一辈子到老。”

李宜巧脸色涨的通红,脑海里全是李锦悠冰冷彻骨的话语,耳边全是李映月即将成为九皇子妃的事情,眼底的惊惧渐渐化成了满满的怨恨。

如果不是李映月利用她,她怎么会毁了容貌,又怎么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凭什么那个蛇蝎女人能够嫁给九皇子,凭什么她能荣华富贵被世人羡艳,而她却要处处被人嫌弃讽刺……

她不甘心,不甘心!!

李锦悠见李宜巧脸上精彩的神色,露出浅笑。

这么长时间不见,李宜巧却还是这么容易受人挑拨,李映月想要嫁给九皇子,恐怕没那么容易了。

她将手中的锦帕丢在地上,带着笑转身就欲离开,谁知道一抬头却看到了不远处站在树丛旁下,仿佛融入了阴影之中的李希慕。

他也不知道站在那里多久了,身上穿着一袭苍色对襟窄袖劲装,衣襟和袖口处镶绣着暗花滚边,腰间束着黑色宽腰带,乌发用黑色发带束在脑后,没有束冠也没有插簪,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坠饰,一副练武的装扮。

李希慕站在树下,心中复杂,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不远处的少女。

李锦悠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李希慕,更没想到会被他看到她刻意激怒李宜巧的样子。她只是神色微怔之后,下一瞬就直接扬唇朝着李希慕开口道:“二哥,你不是在演武堂吗,怎么这个时辰回来了?”

李宜巧听到这话,连忙回头,就见到李希慕居然就站在身后不远处。

她下意识的咬着嘴唇,眼里泪花闪烁,摆着一副受人欺负可怜兮兮的样子,泪眼朦胧的看着李希慕,想要李希慕为她出头。

谁知道李希慕只是极为冷淡的看了她一眼之后,就直接越过她走到李锦悠身前,对着她说道:“我东西落在府里了,所以回来取。”

李锦悠听着李希慕的话却半点不信。

李希慕身上这幅打扮,分明是在武堂里练武,而且他额头上还能看到隐隐的汗渍,分明是跑回来的。他居住的院子与这边南辕北辙,如果只是回来取东西的,怎么会跑到这边来?

他想必是听说了家里的事情后,所以才匆忙赶回来的。

李锦悠看着神色冷淡的李希慕,心中微暖,直接仰头对着他浅笑道:“那真的挺巧,我快午时才到家,正想着让人去通知二哥,没想到你就回来了。”

“你脸色不大好,可是身子不舒服?”李希慕皱眉问道,眼底却是掩不住的关怀之色。

李锦悠摇摇头:“没什么,只是坐了一整日的马车,身子有些乏。这边日头正盛,二哥,我们边走边说。”

李希慕闻言点点头,直接转身就和李锦悠并肩离开,从头到尾都没搭理过地上的李宜巧半句。

李宜巧看着两人的背影,脸色青紫交加。刚才被李锦悠打过的脸颊刺痛的难受,她狠狠的撕扯着手里的绢子,嘴里怒骂:“李锦悠,你个贱人,贱人!!我迟早要让你好看!”

……

李锦悠丝毫没在乎李宜巧的怨恨,她和李希慕两人离开之后,就一路闲聊着向前。大多数时候都是李锦悠问话,而李希慕则是时不时的回答一句,一直到快到秋香苑时,李希慕才突然停了下来。

李锦悠差点撞上了李希慕,不由抬头道:“二哥,你怎么了?”

“父亲他又袒护大哥了。”李希慕沉声道。

李锦悠闻言微怔,下一瞬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

“在父亲的心中,从来就没有过我的位置,在我和大哥之间,他袒护大哥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更何况这次还牵连到了她最宝贝的女儿。”

她说话时微垂着眼帘,脸上没有委屈,没有不忿,只是好像在说着陌生人的事情,神色间连半点波动都没有。

李希慕只觉得心疼。

眼前这女孩本是天之娇女,该受所有众人宠爱,该无忧无虑的寻个疼爱她的人幸福一生,可是父亲为什么宁愿宠着个不知所谓的儿子,还有那个不知道打哪来的女人,也不愿好好疼爱李锦悠?

他忍不住低声道:“你别难过。”

李锦悠闻言摇摇头,扬唇浅笑道:“我没有难过,只是觉得可笑罢了。”

“父亲浸淫朝堂数十年,钻营权谋心机深沉,却偏偏看不破家中这点事情。每次一出事情,他几乎不过脑子就被人欺骗,谁知道他到底是看破了不愿说出来,还是他从来就没有在乎过他不想在乎的人,所以明知道错了却依旧任由他错下去,反正最后受伤的不是他在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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