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惊惧(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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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影迷幻,从中心舞台上向四处漫延着那无边无际的华丽与奢靡感,这个会场,是人间的天堂,是年轻人眼中的幻像,是富贵人眼中的猎艳场,是世人眼中的销金窟,或明或暗的灯光中,是那些或艳或素的身影,在时间的间隔间跳跃着、蔓延着……

这是一场任由林琅再梦想也梦想不出来的虚幻镜像,手被于子沐紧紧的捏着,自己的腰身也在他的怀中,在她的世界里,她听不到任何的声响,那些人们相谈的话语,那些让人们翩翩起舞的乐曲,那些杯盏相撞的声音,都统统的听不见,她的世界里,只是这些变幻的影像,人们的笑脸,男人们的眼神高深莫测,女人们的笑矜持而妩媚……,这对于她已有的对人世的印象里,无异于另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她深以为敬畏却也远远的旁观着。

于子沐无疑是个好的舞伴,平时看着嘻嘻哈哈,吊儿朗当的他,认真起来,也露出情深款款的样子来,让他的舞伴感觉到了最隆重的对待一样,林琅不敢看着他的眼睛了,那眼睛里露出的情义,让她迷茫,她宁可低头去看他们的脚,但是于子沐只一紧怀抱,她不得不抬头,直视到他的眼睛。

“不看着舞伴的眼睛可不是好习惯,你要给我最起码的尊重吧,林琅!”他笑道,唇红齿白,人面桃花,林琅怔了下,他的手臂修长而有力,她发现在他的动作下,她贴得他也太近了,她惶然,手下用力,要挣开他的怀抱。

“好的,好的,林琅,别乱动,来,我们只跳舞吧!”于子沐在她恼怒间主动的放开了距离,却不松开她的腰身、她的手,只圈着她,继续跳舞。

松开了,退到安全的距离,林琅也不窘迫了,不再坚持,眼睛自然的看向别处去,人影绰绰中,她看到了史静,史静终于与那个金睿哲凑到了一起,史静那一脸陶醉与满足,即使隔得这样远,也让人一目了然,幸福的女人啊……

而于子沐却在刚刚那样的紧的拥抱里心猿意马着,他不是小白,之前也有过女人,中式洋式,不一而足,真心没有过,都是些逢场作戏的女人,但刚刚只那样紧紧的抱了一下,却感觉身体一下子变得渴求起来,林琅陷在他的腰身里,那样的贴合,仿佛就应该是属于他身体的一部分一样,他心里起了别样的心思,望着清雅的林琅,邪念升起得让他自己也觉得龌龊,可是,就是止不住的,身体里那源于最原始的人类的本能……

林琅的手,被捏在他的手心里,不是一味的柔弱无骨,而是纤细得让人心疼,她不自在的想要蜷起,于子沐摸出她手指间的力度,是常年劳作的手,不是粗糙,而是有着一种不屈的力道,那指根处,有一点点的薄茧,而在中手食指与中指的第一个指腹外,还有着一点儿硬茧,显然,是经习握笔而致,他微微宛尔,林琅不是她那张脸所露给外人看的那样不食人间烟火,其实,她的生活多数是她自己所打拼出来的,之前她的故事,他并不知道,但只凭这一双手,就知道她并非是养尊处优长大的女孩子。

近得很,一低头,就可以看到她的卷翘的睫毛,弯曲的弧度,细到每一根,都可以看得清,甚至看得到它们在微微的颤抖,于子沐有冲动,想吻到上面去。

细细的腰身,轻柔的腰线弧度,可以想见,如果穿上裙子,该有多美,手下是她腰间自然的起伏,随着动作,她的味道清新自然,那种自然的馨香里有着洗衣粉的味道布满了阳光一般,还有她的发上,那种清新的味道,比那些人工香水要好闻不知道多少倍,于子沐开始笑话自己还喷了少许的香水,林琅,从一个头发丝,到她的一举一动,都得他的好感,手紧了紧,感觉到她手间的挣扎,他轻轻的笑,喷出的气息也许惊到了她,林琅终于侧回头,又迎上他的目光。

见她微微的摇头,示意自己不想跑了,他轻笑一下,她的眼神中的求恳之意那样的明显,看上去,可怜兮兮,那般的让人心疼,更让于子沐心痒,他一笑,在林琅微怔间,低下头去,在唇瓣触及她的唇瓣时,他的心都停跳了,世界仿佛发出一声轰的巨响,他仿佛被这种触感炸掉了一样,与想象中的一样甜蜜与柔美。

旁边光影一闪,是照相机的闪光,他轻轻的笑,唇边突起,在林琅的惊怔间,还有轻咬了一下。

照相的闪光,引得一个人也看过来。

许墨白清楚的看到了于子沐的得逞,他的手一紧,搂着的茱莉也看了过来,听到她轻声笑道:“我说什么来的,重点的来了,果然吧,又一个沦陷的!”

之后,林琅如何的惊扰跑开,于子沐如何的追出去,他们都忽略了,乐曲还没有停,他们站在一起,也不曾停,许墨白收回目光,脸上还一直能保持着平静,就像大理石雕塑一样,冰冷而毫无人气。

如果是别人,怕已经受不得他这个样子,而茱莉却不以为然,她抬头,瞧见许墨白抿成一条直线的唇角,那微微泛白的下颔:“很难受是吗?我没有想到,今时今日,还会有让你如此在意的女人,还以为你和我一样的,千帆过尽……”

“是的,千帆过尽,我也一度以为,我这一辈子就这样了,什么样的感情,什么样的爱啊情啊,没有经历过……”许墨白低头,深情的凝视着茱莉,“甚至,我以为,只要这样就算了,得到过的,得不到的,统统都不去想了,男人女人,还不是那回事,我们十七岁上床,还有什么味道是我不曾得到的……”

“你……”茱莉想抽出手来,却被许墨白捏在手心里,死死的,她气得想打他一巴掌,这时的许墨白,又是那个让人又爱又恨的许墨白了,样子那样的一本正经,话却流氓而无情的。

“可是,茱莉,当老天送林琅到我的面前时,我就知道,这辈子无法善终了,我的劫也来了……”许墨白的眼睛深邃迷人,似无际的苦海,望一望,让人轻微疼痛,无法自拔,茱莉只觉在他这样的注视之下,手脚无力,刚刚气恼都不值一提了,只偎在他的怀里:“墨白,我们……”

“不可能了……”许墨白低头,轻吻在茱莉的额头上,他错过灯光,挡过那些视线,绕到一边镶金裹银的柱子之后,他用力的扶住茱莉,让她不瘫软在自己的怀里:“我不能欺骗你,也不能自欺,如果我没有渴望,就是人人都可以,甚至可以说服自己,与你再续前缘,可是,她来了,我不能辜负她,更不能辜负老天的美意,要知道,老天向来苛待我,头一次,他这样慷慨的送我这样顺心顺意的礼物……”

茱莉感觉一切全完了,她想要的,不想要的,都不是属于她的了,她苦笑,许墨白用力将她推到柱子上站好,她勉强支住自己的身体,听到他笑着说:“对不起了,茱莉……”

她笑了笑,看着他焦急地走出大厅去,他的身影朗朗,她捂住了唇,止住了喉间的哽咽,她早知道他们之间完了,但这一刻,她知道,她再留不住他了,他宽厚的背影,他修长的腿,他一切的一切,都在昭示着,他正一步步的离她远去,那个让她哭过笑过、爱过恨过的男人,这一次,是义无反顾地离她而去了。

靠着柱子,感觉到柱子上的缕空花纹铬得后背疼,可是,茱莉只有坚强地站住了,她看到玻璃门外,许墨白四顾而苍惶地样子,她的泪在自己的指缝间流下来,流到了嘴里,涩涩地苦。

许墨白追出来,外面街景如常,宽长的台阶下,是来往的车辆还有不时走过的人群,有人向着酒店里张望着,眼神里露出艳羡地光茫。

也有人看出了许墨白,而小声的交耳接舌,许墨白走下台阶,四顾张望,刚刚明明看到林琅跑出来,看到于子沐追出来,那么,他们现在跑到了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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