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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避而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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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学尔听说李复书训斥了魏可宗,虽然吃惊,但到底没说什么,魏可宗身为百官之首,这种时候自然要受些委屈。赵学尔看着历年来各地方的春季收成,继续听如鱼的汇报:“冯刺史给卫侍郎的来信上说,今年春季雨水多,承州地势又低,田里的水排不出去,春季粮食大多积水,所以才会减产。”
  信虽然是写给卫亦君的,但他们都知道,冯务本是解释给赵学尔听的。
  赵学尔听了眉头微皱,“既然积了水,当时怎么没有上报?”
  如鱼道:“洪涝只要不严重,地方上能够自行处理的,也并非一定要上报。”
  “那他可有讲如何处置?”赵学尔问。
  如鱼没有回答,显然是没有处置了。
  赵学尔渐渐生气,“既然水量不大,为何不全力组织人员疏通沟渠,排水垒行?”
  如鱼道:“春忙夏忙,绣女下床,春夏之际正是地里最忙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忙着自家地里的活儿,哪里能分得出人力来疏通沟渠?”
  “既然如此,何不趁着秋冬农闲之际开沟建渠,修建水库,疏通淤塞?”赵学尔还在承州之时就已经提过好几次水利修筑之事,几年过去了冯务本却还没有重视,想到如今春季粮食积水减产,又不知道有多少户人家没有饭吃,便不由得生出些怒气来。
  如鱼道:“这倒也怪不得冯刺史,朔方自成了附属国之后,虽大面儿上过得去,但私底下却小动作不断,防御工事不停,水利民生之事自然就得靠后了。”
  “事事都有理由,这么说来冯务本倒是一点儿错都没有了?”赵学尔看向如鱼,眸中满是不赞同。
  如鱼见状,低头闭口不言,不再替冯务本解释。
  赵学尔道:“虽然有困难,但国以农为本,不能因为有困难就耽搁农事。承州虽然比不上江南平原地区,但也并非贫瘠之地,只要治理好了,百姓们亦能丰衣足食。可如今却因为官府不重视水利修筑建设,导致承州每年不是干旱就是洪涝,以致于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这根本不是天灾,这是人祸。”
  如鱼原本还为冯务本撞在枪口上而觉得委屈,此时却自惭形秽无地自容,十分顺从地低头受训。
  赵学尔也知道如鱼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没有继续追究下去,想到这些日子朝廷上的风波,沉声道:“我看他不是觉得没有上报的必要,而是怕报上来被训斥吧。”
  如鱼抬头看了赵学尔一眼,原来她早就知道地方官员们的难处,便心知自己方才的担心多余,叹道:“担心也是正常,昨日那范御史又通报了好几位地方官,其中有一位申州的县官,本想在范御史面前展示政绩,特意带了人去他们县里的黄桃产地巡视。那农户也热情,请他们吃桃,范御史没拿,那县官拿了一个,他说要给钱,但那农户非不要钱,那县官也没多想,便高高兴兴地受了,谁知竟埋下了祸根,被范御史弹劾贪墨农户的黄桃。”
  “自从开了罪加一等的先例,刀笔之吏顺旨成风,争以亟疾苛察相高。如今官员们是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像冯刺史这样为求自保而隐瞒实情的人自然也就多了。只可怜那些无辜的百姓,官吏们舞文弄法,最终受害的却是他们。”
  范御史是接替姜无谄巡视地方的使臣之一,这两位使臣动辄弹劾苛责地方官员的事情,赵学尔也是知道的。
  她低头看着今年春季的收成,心里计算着那些减少的数字,应该是能养活多少人的口粮。
  如今少了这些粮食,又有多少人会因为饥饿而死亡。
  事情已经严重到这样的地步,若是在以前,她会毫不犹豫去找李复书商议。
  可是想起前几次在安仁殿不愉快的经历,向来坚决果断的赵学尔却犹豫不决。
  孟廷的事情之后,李复书在后宫的时候虽然还是多在朱倩的昭庆宫,但偶尔也会踏入北辰宫,李复书和赵学尔都对先前的事情闭口不谈,两人一时倒也相安无事。
  自从半年前郑妙音去世,他们两个人经历了太多的怀疑和争吵,如今的生活虽然有些别扭,但赵学尔却很珍惜,她不希望破坏这短暂的平静。
  当天晚上,李复书来了北辰宫。
  一顿无言的晚饭之后,李复书在宫人的伺候下洗漱完毕,准备睡觉。
  赵学尔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上前试探道:“听说皇上今日责备了魏相……”
  “皇后,我今日累了,不想谈国事,早点休息吧。”赵学尔才刚起头,就被李复书打断。
  赵学尔道:“可今年的春季少了两成,大军南征幽台国又所耗颇多,如今国库空虚,若是长此以往,只怕有损国家根基。”
  李复书闭上眼睛,仿佛没有听见赵学尔说话,任由宫人给他脱去外衣。
  赵学尔继续道:“我国刑法本就严酷,皇上厌恶贪官污吏,又在此基础上罪加一等。我知道皇上是为了百姓,为了杜绝贪赃枉法之事才有此决议,但如今刀笔之吏横行,对官员们动辄苛责,以致于官员们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遇事不求立功,但求自保。官员们自相惊扰,惶恐不安,又如何能替皇上治理好国家呢?”
  李复书总算睁开了眼睛,他看着赵学尔,在对方期待的眼神中,却道:“我想起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要去一趟安仁殿,皇后休息吧,不必等我。”也不等宫人伺候,自己抓了衣裳披上,就头也不回地出了北辰宫。
  赵学尔倚在门口,看着李复书远去的背影,在黑暗中渐渐化为星星点点跳跃的红灯,心中说不出的失望,但或许是因为这失望早在她的预料之中,她似乎也没有那么伤心。
  每次都是这样,这些日子每次都是这样,李复书虽然也会到她这里来,却不愿意再和她谈论政事,即使赵学尔主动说起,李复书要么岔开话题,要么装作听不见,甚至直接走人,总之只要涉及国事,统统避而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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