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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破佛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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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恩那声音一出来,连晁刚松宽没多久的神经就再度紧绷起来,他下意识捏紧了手指间的箭羽,脑子里也迅速展开一系列掩护喻恒的方式,他射箭需借助后脚蹬地的力气,却不想刚迈开腿,正式重心不平的时候,就被喻恒一脚揣在腰间,直接飞出去撞到了一边的雪堆里。

撞得他耳畔嗡地一声响,和雪堆外面的刀剑碰撞声正好重叠在一起。

连晁迅速从被他撞散的雪堆里冒出头来,视野刚一清明开,就看见喻恒两条小腿几尽埋没至积雪下面,双手持着的长刀虽然挡住了正上方的往生剑,但也是岌岌可危。

这是他第二次亲眼目睹往生剑出鞘,他以为时过五年,自己至少能成长为可以与之一试的弓箭手,但眼睁睁地看着喻恒吃力地抵挡,还有被那剑气震得塌陷下去的,他方才站着的地方,也随之意识到自己要是真拉开了弓,会是什么下场。

“快回城!”喻恒扭头朝他喊道。

他后面似乎还想要再补充些什么,但是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卜恩的怒火也压下去了。

“想跑?缺德玩意儿,今儿个不给你劈成段儿,我他娘的跟你姓!”

卜恩来前儿就憋了一肚子的气,要不是因为他那个知书达理的哥,他才懒得千里迢迢跑来燕南寻人,见了喻恒这新仇旧恨就一起涌了上来,但是没想到一别这些年,这小王八犊子身高力气相当见长,竟然还能生生抗下自己一剑。

要知道在五年前的那个晚上,喻恒还被他打得毫无尊严来着。

他有点惊喜这小子的成长,也想起了喻四曾经和他说过的话,一分心没看住他,竟然发现他松开了持刀柄的手。

脑子被驴踢了?卜恩在心里痛痛快快地骂起来,两军对垒就算要投降也不是这么投的吧?老子的剑还他娘的悬在你脑瓜顶上呢?

他确实想教育教育这没良心的东西,但没真想要了喻恒的小命儿,使劲儿砍下来容易,收回来劲儿可就难了,好在这小子腰还挺好,极快俯下\/身单手扶地一撑,把两只脚从雪地里解救出来,没让身子顶上悬着的刀啊,剑啊,给砍着。

卜恩也趁势收住了力,刚要抬腿去帮他踢一下刀,喻恒自个儿就直接解决了这个问题,但是这刀让他踢得叫一个华丽花哨,他身上穿了那么多的衣服,还偏要来一个低空倒翻,翻完还不起来,又往他脚边挪着来了个正翻。

怎么着,这在冰上划两下就迷失了自己,准备当个陀螺抽一下转一圈?

他正纳闷着,忽见寒光一闪,脸色当即就变了,立马向后腾空而起,但还是慢了一步。

他凌空退到了三米开外,一落地,下身的半截袍子就掉了下去,十分不讲究地把他带着腿毛的小腿暴露在了寒风之中。

“行啊,在这儿等我呢。”卜恩脸色极差地嘟哝了一句,他早该想到在这家伙的眼里根本就没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投降,有的只是没有下限的战略性后退,难怪射燕那帮人提起来和喻恒手下的部队交战时,第一反应早就不是对喻家的恐惧,而是恶心,单纯的恶心。

但是再慢一步,他的小腿可能也就和他曾经的马儿一个下场了。

想到这儿又有点头疼,他把重剑在自个儿身侧一插,用剑身挡住了连晁瞄准他的箭矢,有些纳闷地看着终于板正站起来的喻恒,和他手里那把灰突突的小短刀,忽然眯了眯眼睛,朗声道:“别在我身上浪费箭,我不是来杀你家少爷,有那功夫不如帮那姑娘把人杀干净,他们要是活着跑回去,头疼的该是你们。”

他这话是对连晁说的。

不过连晁的表现看上去倒属于不识趣儿那类的,他固执地拒绝放下弓箭,但也不愿意这样浪费掉,只是弓着身子作出攻击形态,一步一步地往着那柄和他一样被喻恒踢开地长刀走去。

他深知卜恩的话都对,自己留在这儿也帮不上喻恒什么忙,倒是去那边帮着知秋解决掉那些人是当下最优的选择。

可他也没办法放着喻恒拿一柄开完笑似的短刀独自面对卜恩。

“你那刀是怎么回事?”

卜恩的注意力也大多集中在喻恒手里的刀上,从前他和喻四交手的时候,虽说不清原理,但剑和刀像是能互相感应到对方的存在一样,一旦靠近就不由自主地躁动了起来。

他借着这个断定那晚在将军府里的人绝对不是喻恒,加上打听来渊亲王因在殿上出言得罪了圣上,连夜返疆的事,思考之后不由得心下一惊,知道他这是甩开众人的视线,奔着珞珈山去了。

他此番来燕南也是为了那珞珈山和喻四的事,要不是喻恒那小子给他使绊子,兴许能在他进山之前就给他截住,如此后续也无需费这么大力气。

提起这个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喻恒没想回应他,刚才几个极限动作弄得他自个儿还有点喘,两军交战是分回合的,他想趁着卜恩还没攻上来的空隙,好好调整一下呼吸,却没想到卜恩真的开始一本正经地准备着和他扯淡。

“喻恒!”

远处,连晁忽然叫了他一声,紧接着那柄长刀就挟裹着风雪在空中打着旋儿地朝他飞来,喻恒一抬手就能接到,但他立刻将刀锋向下一转,用力扎进了脚下的雪地里,并借着这股力凌空跃起,断刃则在他手心底下转了下来,随着袖袍一甩,先喻恒一步奔着卜恩的肩膀就去了。

“不打了你别听见吗,裤子都没一半了怎么……”

他跃起的时候卜恩都没带慌的,待他把短刃甩出来才慢悠悠地把自个儿的往生剑拔出来,直到他看清了脚下忽然扩大开的影子,后面的话就被他生生给憋回到嗓子眼里去了。

连晁目力极佳,能视范围也是相当之广,他其实早在两人僵持的时候就挪到了长刀旁边,之所以选在那个时刻将刀提给他,是因为看见了单枪匹马放到了一批人的知秋,正举着一块硕大的巨冰准备要砸向卜恩的脑袋。

左肩有喻恒扔过来的刀,头顶有眼里冒着凶光的知秋,喻恒落地后也双手拖着长刀疾奔而来,远处的连晁也决心拉开的弓箭。

卜恩在心里骂了句娘,他脑筋一转,学着喻恒方才舍刀的一幕,将重剑一踢,剑身阻碍了飞来的刀刃的轨迹,随后朝着射过来的箭矢挡了过去,上身后仰,不客气地一把揪住了知秋的衣领就地一摔,不过没能顾上下面的喻恒,到底是被他用刀背勾住了膝窝,要不是他下盘够稳,此时应该已经跪倒在地了。

“我说了,我喜欢跪着和我说话的。”喻恒脸色不善地道,长腿一横,接住了被卜恩揪着摔下来的知秋。

虽说是扎起了马步逃过了一跪,但是看着也比喻恒矮上一头,这种被俯视的感觉让他相当不爽。

“你最好对我客气点,臭小子。”

他扶着光秃秃的膝盖站起来,用力拍了拍喻恒的肩膀,“喻槐确实死在我的剑下,但是有人借了我的剑杀了他,你不想知道是谁吗?”

之后他就如愿见到了喻恒微微颤动了一下的嘴角。

五年前那时候,喻恒作下卜恩就是杀人凶手的判断,主要还是从那伤口上认定来的,擂台一战,他四哥有意相让,结果挨了卜恩一剑,但那毕竟是做戏,连身上的盔甲都不曾伤及。

可翌日清早他四哥胸膛上的伤口,有确实同那最后一剑砍上去的位置和走向相近,他虽然想不明白卜恩是如何做到的,但那时涌上心头来怒火和恨意已经让他无暇去思考,他需要这么一个人,还承载他所有的坏情绪。

但是卜恩忽然拿出这套借剑杀人的说辞来,也让他不由得心头一震。

卜恩笑了,伸手掐了掐喻恒绷紧的脸蛋,戏谑道:“想知道就把裤子给老子缝上。”

“放……”喻恒顿时脸就黑了下去,后面跟着的那个不怎么文明的字眼还没来得及说,就被卜恩拎着后衣领往前拽了一拽,手法还和他平时抓那只小狐狸的挺像。

“离那湖远点。”卜恩沉声警告道,“你自己也觉得它不对劲,所以才过来的吧?”

喻恒打开他的手,“这你也知道?”

“也对,”卜恩拍了拍手上沾得碎冰碴儿,“你父亲死得突然,有些事情没能交代给你们兄弟几个,上次和喻槐说到一半,没想到后面的事情没机会说了。”

“你当真和我四哥的死无关吗?”

卜恩有点郁闷,他检讨自己这一辈子老老实实做人,从没说过一次假话,为何从来也没人信过他?

“我已经说了很多次……哎!别碰它!”

他刚准备苦口婆心地再解释一遍,余光却忽而瞄见那连晁正准备弯腰拾起自己的剑,连忙出声制止。

喻恒循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也是一声惊呼,“别碰!”

连晁半弯着腰看着,一同看着他,眼神出奇地一致的三个人,有点茫然地收回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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