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My sweethea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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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天,有人对你说‘我爱你’,那不是我。”

——勒维

古伊弗宁迎来了他的三十三岁生日。

成年人的生日,就应该以成年人的方式庆祝,对于古医生来说,他当然希望在这天能轰轰烈烈地滚上一炮。

于是他约了牛可清。

他承认自己是个渣,明明察觉到了对方心意,却因为不舍得床上的欢愉,而不及时跟对方说清楚。

这段时间以来,为了半冷冻这段关系,他大大减少和牛可清的来往,只剩做.爱。并以各种理由拒绝对方上他家,更多时候是在酒店或牛可清家里做,做完就撤,话也不多说。

他也不再跟牛可清接吻了,哪怕他亲过对方身上的每一处地方,却不愿在那嘴唇上落下一点踪迹。

赤.裸裸的冷暴力。

牛可清像是一棵急需汲取阳光的热带植物,古伊弗宁却亲手将他连根拔起,狡诈地移植到寒冷的极地地区。

这晚,两人一周没见,一见便是尴尬,明明待会儿就要做最“亲密”的事,他们看起来却不怎么亲近,各怀复杂心思。

古伊弗宁:“进来吧。”

牛可清:“嗯。”

牛可清不是空手而来,他还带了美丽芬芳的鲜花,当是生日礼物。

也不多,就一枝,含苞欲放的红玫瑰。

古医生家里没有花瓶,牛医生就从厨房找来一个水杯,盛了点清水,把花插.进去。他还往水里加了点盐,好让花开的时候颜色能漂亮点。

古伊弗宁懒散地倚着墙,看他摆弄那花,“牛医生喜欢花?”

“给你买的,”牛可清把弄好的花放在桌上。

他倒不是喜欢花,而是玫瑰这种植物怎么看怎么漂亮,摆在家里只会增色而不会遭嫌。

一瞥眼,注意到古伊弗宁的脸色暗了暗,牛可清不着痕迹地改口:“开玩笑的。”

优秀的眼见力总能挽救逐渐僵化的场面。

古伊弗宁不语,找了根烟点上,夹在手指间抽了一口。

男人那双蓝眼睛很美丽,被烟雾烘染得如同湛蓝的云霞,连投出来的目光都是轻飘飘的。

此地无银三百两,牛可清给他解释说:“今天我去看望我的老师,正好他亲戚给他探病,送了一束玫瑰。老师说,花摆着也是摆着,谢了还得扔,我就抽了一枝。”

“所以你就给我带来了?”

“借花献佛。”

古伊弗宁没有直接拆穿他,但也没有揣着明白装糊涂,淡淡而语:“哪个亲戚探病会送玫瑰?”

牛可清笑笑,没有说话。

他故意编造这么劣质的谎言,不就是为了让它败露么?

他走近古伊弗宁,用双臂环住对方的脖子,“我们很久没接吻了。”

“是吗?”

牛可清脸色被壁灯照得有些孤寂,让人不忍细看,“你最近......好像不愿意吻我。”

古伊弗宁不吭声。

牛可清很伤心,却用开玩笑的语气说了句话:“你啊,在床上总是很多情,但一下了床,就会变得很无情。”

他主动吻上古伊弗宁,将舌头伸进去对方的嘴巴里乱搅,用牙齿去撕咬那薄情的唇瓣。一股浓重的血腥在二人的口腔里肆虐,弥漫着残忍的味道。

古伊弗宁沉着脸推开他,“你将我嘴唇咬出血了。”

牛可清喘着气看他,再次固执地吻上去,带着一种即将被抛弃的隐痛和愠怒。

血腥味在口腔内蔓延,似乎有一部分还随着唾液,直直地淌进了喉咙里,裹挟着爱而不得的怨,撕心裂肺的情。

古伊弗宁更用力地将他推开:“你发什么脾气?”

牛可清脱力地伏在他的胸膛上,随着男人的呼吸缓缓起伏,“我想知道,要怎样做才能更靠近你一点。”

古伊弗宁神色一顿,他捧起牛可清的脸,细细地看了半晌,那双蓝眸子就那样冷了下来。

这样警戒意味深重的眼神,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连日来,他的一言一行都在威逼恐吓着牛可清。

“牛医生,管好你的心。”

这个男人就像一块可望不可即的蓝宝石,牛可清琢磨不透,也得不到。他不胜唏嘘,“你还挺凉薄。”

“我以为你从一开始就知道。”

“知道是知道,但我以为我能使你变得不一样。”

“别自视甚高,牛医生。”古伊弗宁又在警告他了,而这样的警告未来也只会越来越多。

在一段求而不得的爱情里,动了深情是大忌,过于看重自己更是大忌中的大忌。牛可清偏还控制不了自己,迟早有一天是他的忌日。

凭着一丝执着,牛可清试问道:“我身上……有吸引你的地方吗?”

“你在床上就很吸引我。”

“离了床,我对你就一点吸引力也没有了吗?”

古伊弗宁沉默了。

他明明该回答“是”的,这样就可以一下子扼杀掉对方的希望,可他偏偏说不出口。

因为在他心里,答案是模糊的。

牛可清等了半天,没等到对方开口,他苦笑着:“可是古医生你啊,无论在哪里、在什么时候,你都一样地吸引我。”

“有些话你不该说,”古伊弗宁那双浅蓝色的眸子冰冷如霜,就像混沌的夜幕那样,“我也不想听。”

可很快,他又换了脸色,那阴沉冷漠仿佛只是飞鸿掠影,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笑意,“不说这些了,今晚挺美妙的,为什么要说些奇怪的话题破坏气氛?”

他的回避太明显了,甚至不加掩饰,就差用胶带捆住牛可清的嘴巴,命令他以后都不许再提这些。

牛可清心想,是啊,是挺美妙的,美妙地做.爱,做完之后你就会把我赶回家,剩我一个人度过漫漫长夜。

他嗤笑一声:“如果我说,我就是要破坏掉你所谓的美妙呢?”

古伊弗宁吸了一口烟,含在嘴里不呼出,直接吻上对方的唇,把那滚烫的烟吐在对方的嘴里,害牛可清呛出了眼泪。

这是一种惩罚。

“咳咳——!”牛医生将头偏开,连连咳嗽,喷出大口大口的烟雾。

古伊弗宁恶劣地笑了。

二人的脸庞之间散漫着虚无的白烟,看不清也摸不着,就像一道屏障,横隔在他们的眉眼间。

明明被欺负了,牛可清却有些高兴,因为这吻是对方主动的。

嘴里残留着香烟的味道,他带着讨好的意味,去给古伊弗宁一个深深的回吻。

唇齿相依,他们好久没有这样温和地接吻了,缠绵的温度给连日来紧张的关系破了冰。

牛可清的舌头凭着记忆在搜寻,划过对方的口腔内.壁,碰了碰对方那颗补过的牙齿。

他将嘴巴分开来一些,脸上挂着抹笑:“这是古医生为了我被打碎过的那颗牙,它叫第二前磨牙。”

这语气,含了点骄傲,仿佛这是能印证对方为他付出过的证据。

古伊弗宁也笑了,不设防,带着真挚的烂漫,他许久没对牛可清露出过这种笑了。

男人用舌尖顶顶自己的那颗牙,说:“它可是光荣的丰碑,纪念着我如何英雄救美,救了牛医生这可人儿。”

牛可清攀上对方,难耐地蹭了蹭,“我因为你,成为了欲求不满的人。”

古伊弗宁刮了刮他的鼻尖:“这可是我听过最动人的情话了。”

可这是对我最大的惩罚。牛可清心想。

他们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喝了点酒,牛可清的酒量一向不好,小酌两杯不至于昏醉,却足够让他染上满脸醉意。

古医生去阳台接了个电话后,进来就看到了这样一副画面——

牛医生半躺着在沙发上,眼睛微微迷蒙,嘴唇微微张开,一手拿着酒杯在晃悠,嘴里叼着眼镜的镜腿儿,慵闲又漫不经心。

一条长腿懒懒地垂下,脚尖踮着踮着,那圆润的脚趾头似玉般,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地上的羊毛毯。

古医生脑子一滞,真是要了他的命了。

男人呼吸倏地加重了,空气变得闷热,下意识地解开衬衫领口的扣子,并沉沉地吸了一口空气。

“可清,”他唤了一声。

牛医生原本快睡着了,听到有人叫自己,便抬眸,掀开纤密的睫毛帘子,嘴唇也张阖几分。

“古医生,过来。”他轻轻地勾了勾指尖。

这般无心勾引最为致命,牛可清像一朵待人摘取玉兰花,清冷而秀洁,潮红的两颊似要滴出血水来。

如此醉意弥漫的尤物,怕是剃度的僧人见了,心也止不住地骚动两分。

古伊弗宁望着他,缓步走过去,一颗一颗地解开衬衫的纽扣,嘴唇上下开合,无声地做出一个口型:

“Mysweetheart.”

他单膝跪于沙发之上,左手按在沙发靠背,右手撑在沙发边缘,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将牛可清圈住。

男人投下的大片阴影如同圈下的领域,笼罩着他的猎物,让其无处可逃。

牛可清将手搭上对方的肩颈,醉得说话断断续续,有些嗫嚅:“......亲我。”

“今晚的牛医生可真是只索吻精,”古伊弗宁用手指尖将他嘴里的那副眼镜勾走,俯前去,给了身下人一个唇齿悱恻的深吻。

酒杯打翻在地毯上,泼出的红酒晕湿了一角。

古伊弗宁一直在禁止自己贪恋对方的唇,但他今天实在忍不住,因为此刻的牛可清看上去太诱人。

偏偏猎物还在危险边缘试探着,撩拨着,毫不收敛。

“唔……”

亲密和欲望此消彼长,即使他们唇齿交融,两颗心却难以完全豁出去,这个吻让他们产生了一种畏缩感。

一个害怕承担责任,一个害怕打破平衡,于是有人选择退一步,有人选择藏起爱意。

这一吻暂歇,牛可清舌尖发甜,他像一个现代诗人那般吟诵:“古医生啊古医生,你的一个吻,就令我欲.念丛生。”

古伊弗宁将他的手抓过,强行放在自己的脸侧,带着情.色的呼吸就如薄纱般,拂在牛可清的指缝间穿梭。

男人轻启唇瓣,伸出舌尖舔了舔牛可清的掌心,满满的暗示意味,“牛医生真是洪湖水,浪打浪。”

牛可清忽然发力,将人一把扯下,以近得几乎脸贴脸的距离对他说:“想做吗?来啊。”

古伊弗宁几不可查地笑了,带着宠溺和无奈:“也不知谁才是谁的主儿......”

他这算是圈地为牢,被牛可清吃得死死的,脑子里忽然飞出一个令他不安的念头——

以后怕是真的离不开牛可清了。

有那么一瞬,他的脑子因这个可怕的念头而停止思考,为了逃避,他只能凶猛地啃了牛可清一口。

他绝不会离不开谁。

用拇指摸着牛可清脖子上的牙印,古伊弗宁轻叹道:“除了你,怕是找不到这么勾我魂的了。”

牛医生笑出了些得意:“这话可真动听,听得我心波荡漾。”

“听听就算了,别荡漾。”古医生这话说得像玩笑,内里却藏了几分警醒的意味。

他们塞在西裤里的衬衣被对方扯出,凌乱的衣衫褪去半数,裸.露出光泽细嫩的肩膀,供对方亲吻和吮吸。

牛可清搂着对方的肩,搂着对方的颈,一副舍生忘死的献身之态,恨不得投怀送抱。

“急什么?”古伊弗宁甚至被他这种急切惊到了。

“我要……”牛可清喘息着、蠕动着,既脱自己的衣服,也脱对方的衣服。

古伊弗宁轻声安抚着:“夜这么长,我们可以慢慢来。”

牛可清却不管,他像熊熊燃烧的一把火,看见对方的蓝眼瞳像一片海面,倒映出自己的面孔,那么清晰,就在海的最中央处。

醉了,牛医生醉了。

他原本只是微醺,却被对方难得的温柔灌醉得彻底。只要一想到“此刻对方的眼里只有我”,他就好比喝了几瓶红酒那般陶醉。

两个男人相互拥抱着、亲吻着。

琥珀、麝香、牛乳和安魂曲,这是他们灵魂上出现的幻觉,伴随着浓烈扑鼻的酒香,在歌唱着精神和感官的热狂。

然而,就在古伊弗宁准备进去的时候,情动的牛可清说出了一句无法挽回的话——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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