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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在水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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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莱之巅,锦鲤池。
皓月星辉刺破层层迷雾,从旋涡状的血云中洒下银辉,习习夜风吹起微波粼粼的池水,几尾金鳞在水中游戈,带动青翠的水草,忽的深入泉眼之中消失了,继而淡红色的水从泉眼中冒出,起初只是微微的浅红,慢慢的已变成了深红,如血般的深红,将整个锦鲤池瞬间染得通透。
池边的飞檐角亭中。
浱于子肥胖的身躯端坐在小石凳上,愁眉苦脸的看着惨不忍睹的棋局,暗暗叹息。对面之人却轻松写意,顶着些许稀疏的白发,穿一件旧僧袍,正将黑子落入纷乱复杂的棋局之中,笑道“师弟啊,古语有云,一子错,满盘皆落索。你今天却是子子差,步步错,焉能不败,如此心绪不宁,不知所谓何事?”
平日里嘻嘻哈哈的浱于子难得叹了口气,抖得脸上的肥肉不住震颤“广德师兄可知我与邪帝高阳之间的恩怨么?”
“我略有耳闻,你与高阳本是同门师兄弟,后因心生间隙不和,分道扬镳,至于其中内情如何,却也不得而知了。”广德老僧乃是千机佛门下首徒,自小被千机佛收养,随之周游各地,修炼佛法已有数百年,一身修为绝不在浱于子之下。
“以往之事,我不愿多提。”浱于子肥手一挥“不瞒师兄,我数次与高阳示好,以求能消泯恩怨,哪知那老家伙竟不识抬举,三番五次戏弄于我,此番,我在玉墨城好不辛苦觅得一徒儿,本想传他衣钵,不曾想却被高阳捷足先登,强行收了去,天下间哪有这般道理!”
广德老僧淡笑着接过旁边一名掌灯童子递过的香茗,轻抿了一口,啧啧叹道“这蓬莱山之水,乃出自东海龙眼,饮茶之前,需先前往瀛台山净泉汲取新涌甘露,再往翠竹峰之采摘初发嫩叶,以青瓷盏捣碎了,用木炭之温火小煮,如此繁琐之工序,方得饮上一口好茶。师弟你与高阳宿怨极深,绝非一朝一夕便可化解,师弟可明白这其中道理?”
浱于子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心中暗暗计较,既然一时半刻无法化解与高阳的恩怨,便索性放下心来,跟高阳此番斗上一斗。广德之意,本是让他莫要操之过急,浱于子却另寻心思。
浱于子一向是个自负的人,对于收云逸为徒,他自然信心十足,云逸让他可谓费尽心机,不仅将玄真子传下的怀光剑赠与他,还搭进去一个娇滴滴的女弟子送与他为奴为婢,如此赔了血本的买卖,岂有日后不赚的道理?况且更为重要的是他还将云逸的心上人扣在山上,不由他不乖乖改投自己门下。
闲愁得解,浱于子心中自是无比舒畅,霍的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别了广德,出了锦鲤池,向风铃小院找寻云逸去了。
老僧广德看着浱于子高大宽阔的背影,摇头苦笑,浱于子的性子豁达,烦恼来得快,去得也快,行事不拘小节,这等洒脱之人若是修不成正果,恐是无人相信。他慢慢的踱出角亭,无意间瞥了一眼寂寂的血色池塘,顿时脸色大变,
“难道真的是血魔要出世了?”广德掐指微算,又仰望天上星辰,心中更是骇然,来不及招呼侍童,便匆匆消失在了夜色中。
此时的云逸却已下到了瀛台山下,苏媚儿穿着一件碎花长裙,紧紧跟在身后。她并不知云逸要做什么,但既然她已是云逸的丫鬟,只有寸步不离。戴上凝神玉镯,她的肉体已然生成,虽然她不能像姑姑般形神互转,可如今能够摸得见,拿得起平日里根本无法拿起的美好东西,已是万分兴奋了。
“我要出海!”云逸忽的说了一句,皎洁的月光照得他的眸子华光流转,他望着面前一望无垠的海水,心头澎湃不已,他根本不知水倩兮去了哪里,自他来到这蓬莱山上,他便有种强烈的不安感,这种隐隐约的感觉,让他更加坚定誓死找回水倩兮的信念,他已顾不得那许多,纵使走到海之尽头,他也要找到水倩兮,他绝不能让他再受半点伤害。
夜色下的东海静如死水,可云逸知道底下却是暗流涌动,如此的夜色中,撑一叶孤舟出海无异于自杀,云逸当然知晓这其中的凶险,故此极力阻挠苏媚儿跟去,他不想因自己的私事而让他人涉险。姬纯钧、顾采风以及如同行尸的沐生使他日夜内疚,他不愿悲剧重演,所以他一人离开了瀛台山的码头,乘风破浪,向东海外驶去。
海风萧索,茫茫之中,几只海鸥从夜空划过,哀鸣着,消失在了明月深处。云逸的渔船却如沧海一粟,从月中探出,在浩淼的大海之中漫无目的游荡。
买来的这艘渔船颇大,分割成几个隔间,云逸四处查看,想要找些罗盘、司南一类的航海用具,却在货舱里看见了蜷缩在角落里的苏媚儿,晚上的海风甚凉,苏媚儿却只穿了件长裙,冻得瑟瑟发抖,云逸无可奈何,只得容将身上的长衫披在她身上。
“你怎么了?”云逸发现苏媚儿脸色苍白,青目紫唇,不住的发抖,显是受了风寒,不禁眉头大皱,这海上哪来的药材?苏媚儿肉体初成,尚是头次感到寒冷,饥饿的滋味,不明所以,况且又无内力,自然不懂得的调理体温之法,被这海风一吹,自然头痛脑热,极是难受,哆嗦着嘴唇,冷的说不出话来。
云逸忙将她如寒冰般的身子抱起,放回到船舱之中,胡乱拉过一些棉被给她盖上,将苏媚儿裹得严严实实。医术药理他也通些皮毛,寻常的风寒之症他也医得了,只是苏媚儿根本不懂人气经脉导流之法,若是强行运功冲穴驱寒,怕是会弄巧成拙。一时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水......水.......”苏媚儿虚弱的身子微微弓起,也不知哪来的气力,将身上的被褥踹开,低低的呼唤着。云逸忙倒了碗清水,将她扶起,不经意间触碰到苏媚儿的额头,猛地手背剧颤,她的额头竟烫如烙铁。岁末,苏媚儿努力睁开眼来,费力的喝了几口水,扭头便要躺下,云逸这才察觉苏媚儿的脸竟如火烧般变得通红,细长的睫毛上还似乎挂着几颗露珠,兀自颤动着。
这种寒热交错之症最是难医,乃是人体正气尚盛,寒邪郁而化热所致,经脉冲穴之法虽能驱寒导热,可如今苏媚儿却是时寒时热,这种变化复杂病症岂是云逸这等庸手医治得了的,看着苏媚儿痛苦的神情,云逸一时竟头大如斗。
忽的一阵巨浪拍来,渔船剧烈的晃动起来,舱内的桌椅杯盏纷纷倾倒,云逸忙定住身形,扶住床边的尚昏迷的苏媚儿。
沧的一声,怀光剑精芒四射,云逸感到了森冷的寒意,凛然如刀,一波波袭来,似乎要将这小小渔船撕碎了。他却并未出舱探视,因为他早已觉察到,这透骨寒意并非从海上而来而来,是从海底,云逸神情戒备,周身真元流转,那地下究竟有着什么样的东西?
星空下的浮云在缓缓流动,汇成了巨大的血色漩涡,暗暗压在着波涛汹涌的海面之上,猛然间,一道惨红血柱从夜空泻下,直插入海中,旋转着,将海水绞起,翻起腾天的螺旋巨浪,眼看便要将这摇摇欲坠的渔船吞噬。
天地间一片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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