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凹凸镜 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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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上,胡黑看着眼睛肿起来的小姨,没有说话,只是两只手放在小姨的眼角,帮她按摩起来,这样可以促进血液循环消肿,等我们去把你的工资要回来,回家再带着陈晨就去车站,先回老家,你也很久没见外婆了,回去了就好了!

  等到了地方,是个不大的加工辣椒的厂子,小姨说她平常就是做些摘辣椒,再帮忙晒干的活,往里走是老板的办公室,敲了门,一个抽这样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小姨笑着迎上去,“老板真是不好意思,我外甥女来看我,说我妈在老家身体不好,我就想着好几年没回去了,趁着外甥女过来想跟她一起回去看看我妈,你看能不能帮我把上个月的工资结一下,这都...也拖了十来天了。几十块钱的零头就不用了,你就给我结个整数就行。”

  男人狠唑了一口右手夹着的烟,哼了一声连话都没说就转身进了屋子。小姨看他根本没有想给钱的样子,很无奈的看着胡黑,眼睛又红了起来。胡黑跟着老板进了屋子,屋子里浓浓的烟味呛的胡黑咳嗽了起来,她站在刚坐在办公桌后面的男人面前,“你好,我叫胡黑,是外面那个女人的外甥女,现在还在警校上大四,具体情况我小姨已经跟你说了,方便的话你就把钱给她结了吧,”

  “你是当警察的?”男人终于开了口,上下打量着胡黑。

  “我现在是在警校上学,等毕业就会去公安局上班,你这么说也对。所以,你看....”

  男人打断了胡黑的话,掐灭手里剩下的半支烟,仍在旁边放满了烟头的烟灰缸里,抬头看着胡黑一下子就客气了起来,“没问题,现在就让财务给你结。来来来坐下,喝杯水,哎你小姨呢,让她进来呀,进来坐着等。都是熟人了,她工资又不多,既然家里有急事那我这个当老板的也不能不通情理不是。”

  男人笑着站起来,走出去拉着小姨进了办公室,让她坐在胡黑旁边,“你俩坐着等会,我过去给财务说一声,让她现在就把工资算好给你拿过来。”

  小姨被这莫名其妙的转变整的有点懵,她看着胡黑,又看了看老板倒好递到手里的水杯,胡黑没有说话,只是一只手握住小姨的手,等着。

  果然没过几分钟,一个年纪大约40左右的胖女人拿着钱进了办公室。“陈总你签个字,一共是2100元,我这边手续已经办理好了,再让领工资的人签个字,就行了。”

  “怎么才那么点?我看看她的出勤表,嗯,是满勤呢,这样,你去再多拿两百过来。”

  “好的,陈总。稍等”

  很快那个财务拿进来两百元放在男人的办公桌上,就走了出去。

  “来来来,拿着拿着,多出来这两百块是你的全勤奖励,也辛苦你咋我们厂子里干了这么久,人不错干活又实在。”男人突然转变的态度让小姨有些不知所措,没有去接递过来的钱。胡黑一把接住钱,说既然老板这么通情达理,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谢谢老板,祝生意兴隆。

  说完拉着小姨就走出了厂子,回头看了一眼,“你想知道他怎么突然答应给钱了?”胡黑看着一脸好奇的小姨说,“我呀骗他说我是快毕业的警校学生,正好包里有个在步行街买的拿着玩儿的警徽玩具,就故意亮出来给他看没想到他还真信了,就屁颠屁颠的把钱给结了。”

  “哦,这样啊,难怪.....那咱们赶紧回去收拾东西吧。”小姨装好要回来的工资,“这下就好了,就是回了老家给你外婆买些礼品也有钱了,胡黑你真棒,替姨解决了这大问题,不然我估计他还能给我拖着不给。”

  胡黑像长辈一样抚摸了下小姨笑着的脸,她只看见她眼角慢慢多起来的眼角纹,原来爱笑的代价就是长眼角纹....“我们是亲人,通俗的讲就是流着一样的血,科学的讲我们是直系血亲,用老家话叫护短。哈哈哈哈,好了小姨啊只有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才会没心没肺的笑,我很爱你,你也得好好照顾自己。再说了,等回去了收拾好,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想去哪儿去哪儿想怎么花钱就怎么花钱,我的就是你的,比起小姨对姥姥的孝心我还得学着点呢!”

  胡黑不知道原来自己这么会拐着弯的“拍马屁”,可能是有时候就算是怕马屁也得自己心甘情愿的说才够真诚才能让听的人心花怒放。她看着小姨面对着她被早晨的太阳拖得很长的影子,忽然就想钻进去,兴许在那里胡黑才心安,才不需要伪装。

  “嗯,我们胡黑说的对,咱先回家,我要出去趟,买点路上吃的东西”小姨转过身挽着胡黑的胳膊往回走,胡黑看着她俩的影子都被早晨的太阳拉长,再拉长。

  “不用啊小姨,咱一会打车去了车站在车站附近买也行啊,干嘛还得跑这一趟,回家收拾收拾带上必要的东西,咱就直接去车站了,别单独出去买吃的了,或者咱上了车再买也行的。”

  “那不好那不好,不管是在车站附近还是上车再买都会比平常超市买贵好多,都能够买两份了。咱啊,这点钱也不多,我也不能总是花你的钱不是,再说了我们胡黑以后谈了对象结了婚还得攒钱给孩子呢不是。”

  “哎呀小姨现在哪儿能想那么长远的,都还没影的事儿。”

  “哈哈哈哈哈,那都得提前计划着,等你有了对象先得让小姨看看,他要是不靠谱,人品不好小姨第一个反对。”

  “嗯,那必须。好了咱别去了好吧,你看都要中午了,我先把明天的票预定好,陈晨还一个人在家里等着呢,万一小姨父突然回去难为孩子咋办,你要是非要去,我一会儿陪你一起。”胡黑说完不给小姨回答的机会就拽着她两个人一路开心的小跑着回去了。

  回到家的时候,陈晨坐立不安的在院子门口远远的望着,看见妈妈和胡黑很快回来,老远就向她们跑过去,“妈咋样,钱要到了吗?”

  “嗯,都是你姐聪明,才这么快要到手,老板还多给了两百呢。你以后可得好好上学,有学历的人见识就是不一样,聪明还能找个好工作。听见没?”

  “听见了妈,我饿了咱回去做饭吧,吃饱了下午就走,对了姐”陈晨转身看着走在身后的胡黑,把她拉到身边,左边是妈妈,右边是胡黑“下午的票能订到吗?是不是得明天早上才能走?”

  “嗯,下午的票没了,最早是明早7:22那趟回老家的车。”胡黑点点头,“我想还是先带你们回去老家一趟,看看你姥姥,等你妈身上的伤好差不多了,我们再商量要不要一起出门、去哪里。”

  “好好,姐姐想的对,我也想回去看看大姨他们,还是小时候见过呢....唉我这现在长一身肥肉,他们看见肯定得笑话我了.....”

  哈哈哈哈哈,三个人都笑了。

  进了屋,小姨忙着收拾,做饭,胡黑坐着小姨也不让她帮忙,她打了个哈欠,就躺着睡着了。

  下雨了。抬眼看去,山的这头再往下,是一条蜿蜒曲折的土路,那路上的土黄的像金灿灿的谷穗,这样的山路旁边没有长满青草,而是光秃秃的山石,胡黑再看远一点,似乎有一个木屋安放在山腰上的一块平地。孤寂、安静,让这一切都看起来很怪异,没有任何人,没有风,就连胡黑站着的地方都像是悬空着,这么怪异的感觉第一次在她的梦里出现,让她莫名的有些慌张,而且她都没有打伞雨竟然也淋不湿她,抬起左手,再看看右手没有一滴雨打湿袖子,就连脚上的鞋子都干净的不像话。有那么一瞬间,胡黑特想听见那个每次在梦里都能听到的男人的声音,至少那声音让她安心。这么想着的时候,突然刮起来一阵风,吹的胡黑的裙摆差点被吹起来,要不是从旁边跑过去的小学同学提醒了她一下,她才回过神来。就这么一刹那,又是在跑,看样子应该是在参加马拉松。身边跑过去的一个个全是自己小学的同学,很多年不见了,现在看到的却是他们长大成人后的样子,模样没变,变得是长成了成年人的个头,穿着成年人的穿着打扮。熟悉的感觉让胡黑也情不自禁的跟着加入到了马拉松赛跑的队伍里。这次她没有飞起来,却是像风一样快。眨眼的功夫就到了看到的那座木屋旁,站旁边才看清楚,是间破落的屋子,能容下四五个人的样子,门开着,木楼梯下面散着几根还没有加工的圆木。

  “胡黑看什么呢?别的同学都超过你了,赶紧跑。”回头再看是当年小学同桌的那个男生,还是和以前一样瘦,边跟胡黑说边拉着她往前面跑去了。

  他们就那么跑着,男生只是边跑边看着胡黑笑,转过另一个山脚的时候,前面就出现了一片密林,从这个山脚进入密林的路就只是一座用一根粗大圆木搭在中间的独木桥。男生没有停歇的就那样像在平地上一样跑了过去,竟没有等胡黑。胡黑刚想喊,那个熟悉的声音出现了。

  “呦,这就怕了?”声音带着关心的笑话她。

  “怕你三伯四叔五大舅的腿啊我怕!”胡黑没来由的就火了,不知道为啥每次一听见这个声音又开心又想发火,“怎么哪儿都有你?哎我昨晚怕的要死的时候你去哪儿泡妞去了?不说你随时都在的吗?骗子~呸!”

  “这可不怨我,你都没睡我去哪儿见你?”

  “我不睡你就不能来找我吗?我不睡你就不能千里传音吗?”

  “........”

  “对了你只能在梦里出现没办法找我欸~哎我说你能不能露个笑脸给我看看,到底是谁这么无聊天天跑我梦里来还不敢露脸!来吧露个脸证明你是帅的!么么哒~”

  “妈妈打??哎什么妈妈打?我不露脸你还想当我妈打我??呦这可差着辈儿呢啊,我敢叫你敢答吗?”

  “.........哎哟我去,你可真是个人才,这都能听错。我还不想让自己那么老呢当你妈......”

  胡黑把迈上去独木桥的一只脚又收了回来,因为她被后面又跑上来的两个同学往后拉了一把,听见他们说跑不跑,不跑让路啊。

  胡黑刚想抬头回答,身边就迅速的起了一层浓雾,浓的她连自己的脚都看不到。说话声从小到大慢慢吵杂起来,全是小学时候那些同班同学熟悉的声音,接着就是此起彼伏的读书声,雾慢慢散开,胡黑才看清楚了她和曾经的同学瞬间坐在了一间教室里,只是比起平常的教室来说这个教室的特别之处在于,他们的脚下是一根根粗壮的长方形柱子,柱子下面还是看不到底的浓雾。可没有人害怕掉下去。原来这是一个悬空在这些长方形柱子上的像教室一样的大房间,“嗨胡黑,赶紧过来坐下,你自己站在那里干嘛?”

  又是那个和胡黑小学同桌的男生的声音,又是他那让人看着奇怪的笑。他在招呼胡黑去他旁边的课桌旁做好,胡黑茫然的回答了一声哦。小心翼翼的想要从脚下两个粗壮方形柱直线交叉的地方走过去同桌旁边的时候,雾又开始浓起来,再抬头又什么都看不到了,这次雾浓的连自己脖子以下的部分都看不到了,胡黑莫名的心慌起来,她想叫那个同桌过来牵住她别掉下去似乎下面是不见底的万丈深渊。可是再怎么开口使劲都发不出来声音了....这样的情况让胡黑开始恐惧,不知道是在梦里恐惧还是在梦外的恐惧,于是她打算蹲下抱着柱子往里走的时候,同桌的脸一下子就清晰的出现在她面前,他双手死命的抱着胡黑一米前的柱子,脚底下悬空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踩空了摔倒在柱子上开始往下掉,“救我!!!”

  胡黑想也没想就伸出手去,可是还没够到同桌,他就那么松开了柱子掉了下去....听见的是一声惨叫还有摔在地上重重的响声,可是明明下面什么都看不见的像个深渊。为什么声音却那么清晰,胡黑开始痛苦,身边的同学也都开始惊慌,尖叫。

  那个让胡黑听到会觉着安心的声音又没了踪迹,只留她蹲在柱子上惊慌失措......同学们的惊慌和尖叫持续的不到五分钟,就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各自在大声的朗读着,似乎根本没有任何人出事一样。梦里的胡黑开始感到压抑、无奈、还有那挥散不去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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