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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盼君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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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雍之国。

狄王府邸,暖瑶阁。

夜已深,天空似有雨意,渐渐遍积层云,没过片刻,风中星星点点的雨滴大颗大颗的砸落,激得假山庭院青石小道枝叶飞扬,大雨很快便在天地间连成一片极密的雨帘。

子清在大雨作势之前便已将鸣予瑶内屋的门窗合上,她负手立在檐下,看着这深夜突如其来的急雨,秀眉微拧,似乎在想些什么。

突然,一条耀眼的闪电划过天际,光芒覆盖风雨,劈开漆黑的天幕,打断了子清观雨的视线。没过一会儿,雷声便从云层那端传来,雷声震耳欲聋,本未撩动子清半点情绪,只是雷声之后的一声惊呼却吓的女子面色苍白,闪身便向里屋奔去。

“小姐!”

房门猛地被推开,子清便见床榻上原本早已睡去的女子双眸带惧,唇瓣微颤,面无血色的僵坐在床榻上。

子清连忙向前,紧握住女子的手急呼道:“小姐!小姐!你怎样?!”

鸣予瑶的神志在子清的大声急呼中渐渐恢复,她抬头看了看四周。

桌案,银炭,床幔,明灯,榻旁一炉安息香早已燃尽。

原来是一场梦。

鸣予瑶倦然闭目,深叹了口气,平复了点点思绪,柔声道:“无事无事,只是梦魇罢了。”

听到女子言说梦魇,子清神情一松,也清出了一口浊气,不禁调笑道:“小姐又梦到狄亲王啦?小姐放心啦,这都是梦而已,四年前发生的所有都是假的,狄亲王没有逝去,他就在小姐身边,会永远陪着小姐的!”

原本子清安慰自己的话,此时的鸣予瑶却听得异常刺耳,深深的蹙起了双眉,昏睡时支离破碎的梦境在眼前一一浮现。

随着窗外的瓢泼大雨,电闪雷鸣,鸣予瑶淡淡道:“我没有梦到瑄哥哥。”

“啊?”子清疑惑。

“子清,我梦见的是胥攸戈。”

“武亲王!”女子微惊,“小姐梦到他什么了?”

鸣予瑶神情一凝,目中渐沉,“修罗战场,血日无光。身临悬崖,粉身碎骨。”

子清身子微微一颤,开口便道:“不会,他是雍国武亲王,亦是冥武楼少楼主,他武功那么高强,怎么可能出事!”

鸣予瑶倚着床榻,眸色一片深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待子清说完后,沉默了许久,忽然抬眸看她。

极深极沉的注视,似看透人的心魂血骨,尖锐的眼神,未留分毫余地。子清冷不丁的堕入那目光,心下大惊!

在子清印象里,鸣予瑶虽偶尔逗她,但大多都是温婉亲切的,极少见到她如今这般狠辣陌生之神态。

就在子清心跳渐急,浑身紧张,经受不住之时,鸣予瑶轻轻阖眸,敛去锐利目光,淡淡道:“子清,把阎凤令拿来。”

子清身形一顿,神色惶恐,“阎凤令是阎皇谷女谷主之贴身令牌,小姐你要拿阎凤令做什么?!”

鸣予瑶面色沉在一片晦暗之中,声音略染疲惫,却异常坚定。“托一得力妥帖之人,务必将阎凤令交于武亲王胥攸戈手中。”

子清眉心不由一紧,“小姐是不信闫杰师兄?”

屋内沉寂,一时默默无言。

片刻后,鸣予瑶声音褪去之前的柔和,带上一丝清冷,“且不论信与不信,我只道阎皇谷铁律便是只顾黎民百姓,不染朝堂纷争,如今父亲顺应了我的一意孤行,但……”鸣予瑶抬眉望向子清,目光略染焦虑,“子清……我总归是怕的。因为他在梦里对我说,是我欺他,骗他,亦害了他!”

“小姐,可……那是阎凤令啊!”子清迟疑道。

鸣予瑶低眉,唇瓣勾起一抹嘲意,“阎凤令,在你们眼里它是谷内至高无上的存在,它是身份,是富贵,是权利的象征,可以号令天下所有医者。但在我眼里,它只是一块丑陋的石牌而已。我要身份、尊贵、天下医者惟命是从又有何用,我只不过是想他在穆国能够平安而已。”

“小姐……”

鸣予瑶微微一笑,眼底透出心意已决,“照我的意思去做吧。”

子清收拾了一下矛盾的心情,悄然起身。刚走几步,忽然想到什么,猛地停下脚步转身开口问道:“小姐,此等大事你不用告诉狄亲王吗?”

鸣予瑶微微侧首,望着子清迟疑片刻,终于答她:“你且仔细去办吧,至于其他,无需第三人知晓。”

“是。”

暖室扇门紧闭,可窗外的急雨似愈下愈烈。随子清将阎凤令带走,鸣予瑶的心也似如释重负,又似思绪起伏,悲喜难言。

仰视面前床幔奢华之纹,鸣予瑶轻轻的闭上眼睛。她明白子清在临走时突然转身问她之言所谓何意,但她并不知如何回答。

在她心里,胥攸瑄地位之重,毫无疑问,是任何人都无法撼动的!她心甘情愿为他拼尽全力付出所有!但自她离开阎皇谷来到雍国帝都所发生的那些尔虞我诈,暗藏杀机的事情都在抽丝剥茧的腐蚀她的思绪。

反而是那个如她一般义无反顾甘愿付出的男人,让她在这纷繁复杂勾心斗角的雍国帝都中,寻到了一丝潇洒肆意。

是她为了一己之私,将他推上了穆国权谋之争的漩涡中去。

无关情爱,无关愧欠,无关感恩。

只想他安好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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