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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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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茜和阿奎那带着弗吉尼亚和汤姆回了哈罗盖特的家,收拾行李,他们即将搬离这里。

多雾而迷人的哈罗盖特小镇,傍晚经常弥漫有湿润的清香。今天多云,白天云层间的阳光在地面如水面的落叶漂移,花园里的花也开了,昨天才刚有人过来修整了草坪。到傍晚温度低了不少,这条路十六号住户的屋外也开走了几趟运送东西的车,斜对面邻居家的老奶奶穿着橘黄色毛衣牵着狗站在自家门口,看着那群“搞艺术的合租者”搬家。

巴托利家族在十多年前就安排了这里的房子,却在居住才不到三年的时候离开。巴托利家有过太多住处,当他们真正喜欢某一个住处,就会把房子留下,以备什么时候再住,所以还有时隔半个世纪把乡间别墅重新装修的经历,供人在整修的时候发现了一些已经住进老房子诸如松鼠的小动物。从伦敦回来后,阿奎那带着汤姆去了一趟方廷斯修道院和斯塔德利皇家公园,位置比较偏僻,但汤姆说想看看这个出于宗教纷争而毁灭的地方,感受一下隆重到荒凉。连他的原话也是如此,似乎一如既往超出了这个年龄该有的表达程度。

汤姆是第一次来,他自小就有离开一个居住的城市后再也不会回去的意识。他能遇见很多不同地方的人,交友的选择也很多但不稳定,他才十一岁,转过多所学校,在中国的时候被同学以为是混血儿,汤姆想,也许他和妹妹真的有人类血统,不然为什么与生俱来变换成人类外形的天赋呢?

他们对“修炼”一词的概念很模糊,便觉得原本只是普通狼类的路易是一个奇迹。

汤姆很内向,金发和渐显严厉的眉目看上去就生人勿近了,所以在学校别人都觉得他是高冷,当有其他家长来学校,看见汤姆会不自觉多看这个好看的男孩子几眼时,他会有些害怕。能让他第一次见而不会感到害怕的陌生人是百里康屹,那个亲和力十足丝毫没有攻击性的姐姐说汤姆可以叫她卡莉,不过那个姐姐不会是汤姆人生里的常驻者,连他自己也觉得遗憾。汤姆不在学校交朋友,不主动和同学约出去玩,也没什么人约他,下课基本不离开座位,老师曾经联系过家长,因为怀疑他有自闭症,也曾因为汤姆在美术课上的一幅画叫过家长,汤姆在纸上画了血淋淋的怪物。沙伊达很少出面,一直是家臣代替家长的角色,家臣把这当成了一件很严肃的事报告给父母,爸爸妈妈甚至连喜欢进行精神检测的萨蒂尔叔叔都没有表示什么,而汤姆想起了电影《蝴蝶效应》里的情节。

血淋淋的怪物,身上的刀子,站在一旁的小孩,而那天老师在布置好作业后,他其实想画妹妹和辛巴还有杀杀玩耍的画面。莫非就像电影情节里的,是未来的自己穿越回来告诉自己会发生什么?汤姆觉得有点搞笑。

他每天上学固定坐在校园巴士的最后一排,他和妈妈说过想要司机专车接送,沙伊达却说要他和同学一样。他受到班上几个女孩子的喜欢,他因此觉得那几个女生都是好人,有一个在对他微笑时能收获到他微笑回应的女孩,有些像电影《天才少女》里的小女孩玛丽,金色短发,圆脸,很聪明,也很仗义。有男孩子嘲笑汤姆是个害羞胆小的人时候,像玛丽的小女孩就站出来说他们是胆大但是脑子欠发育的家伙。

汤姆觉得自己是喜欢她的,但有什么用呢?他是猫妖啊,巴托利家族是融入了人类社会的成功典型,他们大多时候都是正常人类的外形,年长些的成员都有相处甚好的人类朋友,无论那些人类是不是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但汤姆觉得人类不可能消除对超自然生物的偏见。汤姆天赋异禀,在遭受自己都已经遗忘的苦难后遇到了这么好的家庭,但却因为和绝大部分周围的人不一样而自卑。

他在小女孩为他反击的时候,想着如果我说话,我的同学们会不会发现我不太一样?如果我太高兴或者生气,显出原型一定会吓到他们的。妈妈把我丢到人类的环境里是为了锻炼,因为纯人类是占绝大多数的群体,可我们不是有自己的群体吗?之后,他会站在小女孩身前,严肃的盯着那些男孩。

还好,他只要一个眼神就够了。

还是期待爸爸妈妈把他送去专门为超自然界小孩开设的学校。他认识的一个妖精家族小孩就在那种特殊学校学习,一个学校才三十几个人,但因为背后的家族社团比较分散,所以统一住在学校宿舍便于管理。

搬离哈罗盖特是之前大大小小会议中的一个内容,这段时间不安全,至于以后回不回来还是未知数。喜欢的家具是要带走的,还有各种东西,最重要的是不能留下任何会泄漏家族秘密的东西,例如文件书籍印章甚至是遗弃在垃圾桶里的破碎血罐子。

以前有个新闻讲的大概是有一对夫妇买下了一桩历史悠久的乡间别墅,原主人都已不可考,属于这对夫妇从当地政府那儿接受了破落的古董房子。他们重整装修时在一个房间的地板下发现了数支人体的四肢骨头,于是对原主人的身份和发生在那幢别墅里的事有种种猜测,事关犯罪宗教。对于想保守秘密的人来说,藏好的遗骨能被发现,那就是令人无比懊恼的疏忽了。

南茜拿着本子按照每一条目检查应该带走的东西,大人的东西很少,小孩子写了很多项目。弗吉尼亚有太多和她身高差不多的毛绒玩具,汤姆自己打包好了一箱子的书,他没什么玩具,汤姆从小就不怎么喜欢大部分男孩子喜欢的玩具枪玩具车或者手办,路易会带他去骑马,相比于柯莱蒂小时候学骑马时的兴致,汤姆就像是家长在逼迫他去特别不乐意去的补习班。

阿奎那需要转移走的画作已经在上周全部搬离了,路易去谛青山前也打包弄走了自己需要的行李,这家伙很少会把自己的事留下来交给别人去做,即使家人做这些事都是理所应当的,他也细心到不会之后通知有什么东西落下。柯莱蒂把她窗户玻璃上的公仔——她的战利品带走了,南茜总觉得柯莱蒂会将她战利品中人类指骨之类的东西用于施法,当柯莱蒂轻描淡写的说那是一个操纵鬼降的术士的指骨时,南茜就给自己的妹妹也下了“优秀术士”的定义。

柯莱蒂会制作鬼降,柯莱蒂说制作出鬼降就有了“终身契约”,值得庆幸的是谛青山有严格禁令约束,要不是约束,她可能会过于自信或者无知的制作一个,然后现任灵童的死因里会有一个“受到自己鬼降反噬”的备选,大概几次解决鬼降的任务给了她深刻的教育。

不过,这也反应了柯莱蒂真的几次考虑过制作鬼降这件事。为她压下弹劾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知柯莱蒂现在在谛青山,她的师父山主会怎么教育她,那些严格的长老会不会试图施加约束,反正皇世计划的会议上吵过好几次。南茜在发给柯莱蒂的邮件里,内容相比于以前也多加了“低调点,他们试图抓住你的任何举动,甚至连一句话都解读为他们想要的结果,然后达到把你关起来的目的”,和“不用担心,无条件信任我们,我不希望看见我的妹妹站在公共面前是因为被审判。”

其实在南茜看来,柯莱蒂做的大部分事情都是对的,杀死相关但本质没有敌对立场者的行为是必须改正的。

苏成绯住到了伦敦,这段时间她算是以李山泽为世界中心运转,李山泽第一次说她觉得自己受到了主角光环般地恩典,苏成绯的“敬业”程度高到南茜怀疑她不需要私人生活,不过这次李山泽回谛青山,苏成绯并不去,据说她从小生活在“被谛青山持续邀请”的烦闷中,不过,她也是因为谛青山才来找李山泽并发现自己的“未来人生新追求”。

最终还是因为那个门派影响到了自己人生的走向。苏成绯留在伦敦不是无所事事,无所事事的孟黛洛会联系苏成绯出来玩,有几次苏成绯说在开会,孟黛洛就会退而求其次找弟弟的女友。南茜不太想和孟黛洛成为好朋友,孟黛洛有很强的控制欲和与之相匹配的控制力,和别人一起活动时她的意见绝大部分时候都是主导,迟钝一点的人尚能就这样被她牵引,南茜已经开始觉得不自在了。南茜第一次对孟黛洛提出去哪儿的意见并被无视后,觉得有些好笑,孟黛洛意识到了无视举动的不妥,立刻纠正过来了,但这并不能改变她还是要做主导的整体格局。

出于礼貌,南茜会保持和她友好但不亲密的状态,苏成绯冷漠又强势,但孟黛洛更喜欢找苏成绯,大概在她面前的苏成绯总是太无所谓易于控制吧。

南茜思考起谛青山到底是看中了苏成绯的哪方面才会想到把她从精神病院请出来帮助柯莱蒂。苏成绯是一个纯人类,目前看来最大的优势是富有——而且是在精神病院三年,绝大部分活动都受到限制后一出来就能灵活的运用大笔资金。

可能是在精神病院时有人替她打理,可能是她接手了什么企业,巴托利家族不可能不调查她的背景,家族会顾忌苏成绯的态度,调查也在惹怒她的边缘试探,因为这点上全家人都发挥了南茜的常态——“尽量猜想,尽量怀疑”。试图接近柯莱蒂的人鱼龙混杂,不能确保哪些人真心实意支持她,哪些人心怀鬼胎,南茜也“不知道真挚中含有多少做作,高尚中含有多少卑鄙,或者,即使在邪恶里也找得着美德”(引用于《月亮与六便士》)。

连伊凡当年收养柯莱蒂免其成为谛青山孤儿的善行,也出于柯莱蒂是尹惜川的转世具有价值,很现实的利益相关,而不是一开始他有多喜欢这个孩子想成为她的父亲,那时候伊凡和沙伊达没有名义上的孩子,在联盟没有注册子嗣,他们本来有几个候选但在看到柯莱蒂后放弃了那些带进家里可能和柯莱蒂有冲突的孩子,毕竟在还是百里摧城的时候,她就杀了另一个小孩。

家人和谛青山为柯莱蒂过滤掉多层靠近她的人,柯莱蒂尚知选择与谁认识与谁达到某种程度的熟悉需要付出相比于同龄人多数倍的紧身,可她还是太年轻了。

苏成绯有一个养母,如果她是依靠她养母得到这些,南茜可以猜想一下,她的养母也在支持柯莱蒂,或者在柯莱蒂身上投资。

有很多人设了赌局,赌柯莱蒂与命运对抗的胜败,乍一看这是要旁观一个人的一生,但柯莱蒂作为一个普通人类本来生命相对于他们就很短,更何况按惯例,李屏玚转世灵童的一生也不会太长。

苏成绯的养母是死去近百年但留在人世间的鬼,这么多年收养过不少孩子,苏成绯从没想过进入超自然界视野却已经在这边有了名声,无心插柳柳成荫,成为鬼母所有孩子中在超自然界最突出的一个,她家还有别的人在努力进入这个世界。她为家人报仇,杀了几个人后进了医院,据说还有一个人本在她的杀人名单中,但她的行凶截止于中国冥界的阻拦,因为那个人受到了冥界官员的保护所以苏成绯不能杀死对方,苏成绯似乎也暂时不被冥界接纳,于是杀人的恶行被掩盖,所有人的死只是意外,她还成了一个侥幸逃生心理出问题的可怜孩子,再详细的情况南茜就无从知道了。

可能,苏成绯真正的优势是能联系到冥界。不过谛青山应该没有想过让苏成绯去趟中国冥界改改生死簿上李山泽的人生,连巴托利家族的人都觉得天方夜谭,他们只会承认苏成绯也是命运所造的一个奇迹,苏成绯目前已经创造了一些精彩,比如对蝼蚁组织的投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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