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魂如豆,志坚如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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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弘俊双目紧闭,身体下垂,已昏厥过去。离玟玉大惊失色,忙高声道:“来人,莞莞,快去叫李太医。”接着不管什么怪癖不怪癖,扑上去一把抓住燕弘俊的手腕,一查之下,大惊失色:燕弘俊的精神力几近枯竭,难道之前在山上还是被法术所伤?若不及时救治就算身体无损也会长期昏迷不醒,形同活死人。

离玟玉哪里还顾得上探究原因,忙扶起燕弘俊的上身,对纪全道:“扶好。”身形一闪已到燕弘俊身后,在燕弘俊背上要穴急点。

纪全惊慌的道:“张小姐不可乱来,殿下的体质非比一般。”

“我有分寸。”离玟玉点完穴道双手按在背上,将玄气缓缓导入燕弘俊的身体,其实,最好的办法是从晶石中提取能量转化为玄气使用,但现在没有晶石能量补充,只能消耗自己的精神力来修复燕弘俊的精神力。

侍卫找到李怀恩时,他正给国师施针,不能中断,所以等来时已两刻钟以后了,他一见车内情景气就不打一处来,先对着离玟玉大骂:“你不要命了,自己有内伤还敢妄动真气,给殿下疗伤,快停下。”接着给燕弘俊把脉。离玟玉怕他察觉便就势收手,只觉一阵头晕目眩,连忙扶住了车壁慢慢的移到外侧。

李怀恩和纪全注意力都在燕弘俊身上,并未发现离玟玉的异状。

过了一会儿,李怀恩收了针石怒道:“你们怎么伺候殿下的,无端端的怎会怒火攻心?”

离玟玉愧疚的道:“是我的错。殿下他怎样了?”

李怀恩见她神情萎靡,虚弱无力的靠在车壁上,只以为她是方才损耗真气所至,心中一软,不好责备,没好气的道:“已经没有危险。我看你比殿下好不了多少,把手给我。”

离玟玉摇摇头:“我没事。”

李怀恩望了纪全一眼,两人交换了个彼此才懂的眼神,心中已经了然,想了想对离玟玉道:“其实,也怨不得你,殿下身体与旁人不同,当年被人加害,施法抽离魂魄,练制傀儡,虽然被国师及时发现制止,但也被抽去一魂一魄。若只是魂魄被抽离,修复起来还好,可殿下这一魂一魄,已成半傀儡状态,国师只能将殿下三魂七魄先全部分离,再重新融合。如此,用了两年时间,才将殿下的魂魄修复为一体,可如此一来,损伤过大,修复后的魂魄嬴弱如残灯。国师说,殿下的精神力不足常人七成,故而容易困乏,有时精力耗损过度,突然昏厥也是常事。这两日,殿下关心众人安危不得休息,早已疲惫不堪,精力不足,恰又受了重伤,自然无法支撑。”

如果没有接触过法术,很少有人懂得什么精神力、魂魄、傀儡术等,李怀恩也是因为给燕弘俊治病才了解了这些,他当然以为从山村出来的离玟玉也应该对此一无所知,所以才讲的比较详细。却不知身为法术师的离玟玉一听就已明白其中关窍,知道了燕弘俊精神力枯竭的原因,立刻想到了玄髓。

玄髓在水玉冢中为玉魂孕育幻化,集天地之灵,拥有纯净庞大的能量,辅以修行可使法力日进千里,用在普通人身上亦可洗经易髓。对燕弘俊这种情况,正是最佳的良药。

离玟玉立刻道:“我不是带回了玄髓么,虽然殿下不是法术师自己不能用,可有国师啊,以国师的修为,用玄髓修复殿下的魂魄应不是难事。”

李怀恩盯着离玟玉疑惑的问:“你怎知玄髓可修复魂魄?”

离玟玉这才知自己一时情急说漏了嘴,只得不动声色的瞎编道:“我小时候和小伙伴在山里躲迷藏,在山洞里遇到个年轻人,他当时受了重伤,奄奄一息,他教我在他身上点穴,说这样可以帮他疗伤,还不许我告诉别人。之后我每天偷偷从家里拿东西给他吃,按他所教帮他点穴疗伤,因为我人小力气弱,疗伤效果缓慢,他曾说如果有玄髓早就痊愈,还讲了很多玄而又玄的事。后来才知他是个法术师,讲的那些多是法术的事,因为当时听的似懂非懂,很多都已记不清,但玄髓的事倒还记得一些。”

李怀恩想起昨夜国师受伤时,离玟玉渡气所用的手法,点点头,打消了疑虑,道:“大王对玄髓另有安排,殿下虽然受宠,但与国家大义相比,这点不妥,便算不得什么了。”

离玟玉顿觉无奈,玄髓是用来获取阴兵的重要介质,如果其他各国都得到阴兵,而燕国却没有,将来战场上必定吃大亏,在国家安危,江山社稷面前,个人性命确实就微不足道了。感慨之余不禁想到荆北君,荆北君费尽心思夺取玄髓,甚至不惜闯灵台宫,是为了积攒争储的资本,还是为了给燕弘俊治病呢?

李怀恩还要去看顾不世尊者,临走又对离玟玉强调道:“不要再惹殿下生气。殿下虽然已经恢复神识,但一病数年,对身体和精神都有损伤,不是一日两日便可康复,要精心休养才行,万不可让殿下情绪激荡。知道么!”

离玟玉点点头,连连保证。李怀恩离去后,离玟玉也不敢睡,生怕燕弘俊有什么不好,坚持守在燕弘俊身边。

天色放亮,青江帮果然又开始新一轮攻击。当喊杀声响起,燕弘俊悠悠醒来,眼睛还未全睁开,就问:“对方又杀过来了么?”

一直盯着他的离玟玉连忙道:“是,不过,师兄说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燕弘俊睁开眼,只觉眼前一个纤细的身影,身体前倾,面容模糊,恍惚不定,不由又闭了闭眼,定了定神,这才看清是离玟玉。听她担忧的问:“殿下可是不舒服么?要不要喝点水?”

燕弘俊微微摇头,见离玟玉眼内布满血丝,脸色暗沉憔悴,本就没多少肉的身上越发单薄,怜惜之情油然而生,问道:“你一直守在这里?”

离玟玉柔柔的道:“殿下在这里,珈自然也在这里。”

燕弘俊听得高兴,露出一抹微笑,似乎已经忘了离玟玉并未表态:“纪全呢?你在这里,他却跑去偷懒了。”

离玟玉道:“纪总管怎么会偷懒,匪徒来袭,纪总管便到车外守护了。”

燕弘俊手撑着木板就要起来,离玟玉连忙道:“殿下要做什么只管吩咐就是。”

燕弘俊抬抬手:“扶本宫出去。”

离玟玉望着那只手没有动,只轻声道:“殿下不用担心,我方才看过,对方也没多少人了,应该守得住。”

燕弘俊摇摇头道:“本宫,不能不露面。”

离玟玉依旧没有扶的意思,想了一下,道:“我去叫纪全来。”

燕弘俊闻言一下火了,怒道:“你是嫌弃本宫么?”

离玟玉见他又发火忙道:“珈怎么会嫌弃殿下呢,珈知道殿下不喜人碰,虽然殿下现在无力再将我摔出去,可也不想惹殿下心中不舒坦。”

燕弘俊这才平息怒火,拧着眉头想了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什么摔过她,于是没好气道:“本宫让你扶,你只管扶就是。”

离玟玉无法,试探着碰了碰他的肩膀:“那我扶了?”立刻收到燕弘俊一记眼刀,这才上前一手从下穿过燕弘俊的脖子,一手托着燕弘俊的肩膀,用力将他扶了起来。燕弘俊吃力的站起来,在离玟玉的搀扶下走出了马车。

守在车边的纪全一见这情景,既忘了上前问候:殿下居然让张珈碰他的身子!这个认知竟比前日青江帮行刺还让人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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