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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 平党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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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平辗转成都几千里,三十万大军迁徙必须做足准备。可是皇帝却连下几道圣旨催促,要柴玮轩即刻动身,先绕道秦州平党项之乱。

  大军正准备开拔,一道出人意料的圣旨送到。瑞王侧妃五日前诞下一男婴,皇帝赐名“思齐”,接入宫中抚养,待遇与皇子无异。

  “‘思齐’?‘见贤思齐’,皇上觉得咱们不够贤吗?‘与皇子无异’,好大的恩赏。”如云看着圣旨,心中不平。

  “皇上猜忌之心太重,要用我,却又以齐儿为质约束我。”

  如云叹口气,放下不平,抱住丈夫的手臂,“一切会慢慢好起来的,齐儿和卓依母子平安就是最好的消息,咱们一家人总有团聚的日子。”

  不管朝堂上怎样,说到捍卫国土抵御外敌,柴玮轩没有丝毫懈怠。三十万大军行进迟缓,瑞王留左宇杰和周安国督军,自己与妻子只带五万精骑星夜兼程,赶赴秦州。

  “陛下贬抑沈家,寒了西北将士的心,使他们战力大减,拓跋氏趁虚而入,西北危如累卵。否则以陛下对咱们的猜忌,怎会给你留下军队。”如云一面帮丈夫摆弄地形图,一面抱怨。

  柴玮轩盯着地形图的标记,忍不住笑:“你不是总要下人们谨言慎行,怎么自己倒口无遮拦了?”

  如云朝他扮个鬼脸,“山高皇帝远呗。”

  说笑间,如云不禁想起一位故人,未免唏嘘。

  当年蜀国嫡公主永安公主风光下嫁党项首领拓跋承,听说那位刁蛮公主嫁去之后还是一味任性要强,一开始拓跋承忌惮蜀国,对永安公主尽量忍让,但毕竟是彪悍的民族,没过多久便开始对那位金枝玉叶拳脚相向,公主陪嫁过去的百名女侍卫也被拓跋承尽数杀的杀、赏的赏。之后几年,没再听过永安的消息。

  这次,拓跋氏大举东进,从大周探报得知,首领拓跋承于五年前病故,他的长子拓跋荣继位。按游牧民族的“收继婚制”,“父死,妻其后母”,老首领的阏氏作为继承遗产的一部分,被新的首领拓跋荣所娶。

  如云拨弄着腕上珠串。在汉人礼仪中,母嫁庶子,是为烝,这样违反人伦和天道的羞辱,不知永安是如何承受的,那样一个火般热烈,肆意妄为的女子。

  想到这里如云有些难过,当初年少轻狂,若是能对永安的挑衅再多些忍让,也许不会发生后面被摔下悬崖九死一生的事,父亲也不会设计令永安远嫁番邦,那样的话,嫡公主的命运会比现在好上千百倍。

  往事不可追忆,如云轻轻叹了口气,呆呆望着烛光下丈夫那张轮廓分明的脸。

  与拓跋荣的第一场遭遇战发生在秦州城外的诸葛军垒附近。

  党项人尚武彪悍,擅长进攻,而中原军队善于防守,不善正面冲突,一般以集结方阵,战车防守来抵御大面积的冲击。可是当拓跋荣遇到同样勇武又熟谙兵法的柴玮轩时,他惊奇地发现,这支中原军队竟在自己面前摆起了骑兵阵。

  拓跋荣心中大喜:“上天庇佑,送来这个酒囊饭袋,居然用中原骑兵对阵我们党项骑士。”

  拓跋荣一声号令,率领部署冲了过去。

  出乎拓跋荣的意料,这支中原骑兵竟不怕死,也迎着自己的队伍冲击过来,而且人人奋勇向前。党项人袭击中原大国,为的只是抢夺财物,战士们要钱也要命,看到大周骑兵惊雷般冲来,他们先怯了几分胆。

  瑞王的骑兵常年训练有素,开始还以一挡一,后来越战越勇,竟以一敌三。党项兵习惯了打不赢就跑,混乱的败军中拓跋荣身负重伤,仓皇逃进城。

  秦州居陕甘川之要道,自古为陇右门户,人流物聚商贾云集,号称“天下称富庶者无过陇右”。拓跋荣本想趁周朝主力北伐折损,内部动荡之时,据秦州为己有,没想到大周这位遭贬的天下兵马大元帅竟能迅速重归战场,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夜深人静,吕超快步进到灯火暗淡的主帅大帐,“启禀殿下,果然不出殿下所料,末将今夜故意放松营防,子时刚过便抓到十名携带火石硫磺的奸细。”

  帐中立时燃起几点烛火,瑞王夫妇执锐披坚,两旁将士森然而立。柴玮轩扫一眼众人,唇角划过一丝成竹在胸的微笑:“坚守城池非游牧民族所长,党项人想趁我军立营未稳偷袭,今晚大家夜不卸甲等的便是他们,都下去各自依计而行。”

  躲在高岗上的一万人马是党项最精锐骑兵,带队的拓跋木也是党项第一勇士。按照首领的计策,今夜派人到大周军营中放火,里应外合突袭,杀杀大周军队的锐气,一洗前耻。

  拓跋木的一万士兵静静伏在草丛深处,如等待猎物般全神贯注。突然,黑暗中烽火四起,大周军营内喊声一片。拓跋木眼露精光,跳上马率领一万骑兵从山坡呼啸而下。

  大周的军营早乱成一锅粥,士兵们忙着打水救火,营门口根本无人值守。党项士兵划燃火石,随手扔向远处,一万人挥舞马刀冲向中军大营。

  这里也是一片火海,周朝士兵在睡梦中被烧死熏死无数,拓跋木心中得意,命士兵先退出火区,只等天亮搜索柴玮轩的尸体。

  撤退的命令还没传下去,几支利箭擦着拓跋木头皮飞过,猛然间箭矢如雨,黑暗中四面八方都是飞矢,身边的士兵措不及防中箭而死。熊熊烈火中,愤怒的拓跋木努力挥马刀档开箭雨,努力辨认着方向。

  “快开城门,我们抓住了周朝主帅柴玮轩!”秦州城下一片高呼,城内等待战报的党项士兵兴奋地打开城门,奔进来的骑兵手起刀落,守城的党项士兵来不及喊一声,便倒在血泊中。

  城门大开,几万骑兵奔入秦州城,在各自将领带领下兵分五路,直捣党项据点。很快,城内杀声四起,火光此起彼伏,几座城门均被封死,仅西城门大周军队还没来及得布防。捡得性命的党项人斗志全无,忙不迭地涌向西城门逃窜。

  不到一日,交战两次,党项人屡战屡败损失惨重,这个勇悍的民族不得不退出侵占多时的陇西以东,逐渐西撤。

  西北的春天,狂风总是卷起漫天黄沙。一个风沙蔽日的午后,柴玮轩率领五千飞骑闪电袭击拓跋氏在陇西的最后一个据点,大首领拓跋荣不战而走。柴玮轩追得兴起,大军开到之时,他正点起兵马,欲再向西驰进。如云来不及下马,急拉住他的辔头道:“飞鸟尽良弓藏,咱们‘养寇自重’的罪名已经有了,如果真对拓跋氏穷追不舍,大周西境永享太平之日,便是咱们获罪之时。”

  柴玮轩勒住马,恋恋不舍地望着前方连绵戈壁,“你说人擅长一项本事,若今后英雄再无用武之地,岂不憋闷?”

  如云笑嗔他一眼,扬声道:“吕超,点一千骑兵,陪殿下打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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