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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无非利益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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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谨上京前父亲不是要给他派个长随嘛。是他自己婉拒了的。说是和同学结伴而行即可。”徐立嗣道。

  “这不是重点。你再想想看。”徐老太爷不满道。

  “啊…难道,那这岂不是说李阁老已经板上钉钉了吗?”徐二爷喜道。

  “那送信人又怎会自报家门。只是那样的谈吐、气度可不是一般脚夫能有的。我试探了他几句,说话不卑不亢,滴水不漏。除了李阁老的人,徐谨又到哪里现找这样训练有素的‘仆人跟班’。想那李阁老历经四朝,辅佐两代幼主资历功劳无人可以比肩。不但官声一直甚佳,更兼身为文臣,却有儿子在国难之时为国捐躯的,在民间也威望极高。李家二郎的故事还被编在话本里,由说书人四处传颂呢。他这样的人精自然是珍惜羽毛,这种事儿是不会公然出头的。”

  “是啊,是啊,朝中水深的很。不能授人以柄啊。”徐立嗣一口高深莫测的语气。

  “尤其是当今年幼,太后在幕后干政,国舅和徐阁结伙把持朝政。李阁老虽说屈居徐阁老之下,但因不依附后党,在士林之中声望反而愈盛,当下无人能出之其右,甚是为国舅他们所忌惮。尤其是去年国舅异姓封王的风波中,虽然封王未成,却借此清除异己,大权独揽……哼,我倒觉得李阁老此举有自污避祸之意。咳咳咳……”

  徐老太爷喝了口茶润口,接着道:“说起来这国舅也是个人物。当年先皇于北伐途中不幸薨逝,身边最受信任的近侍刘宝和大将军带回了遗诏,国舅才有机会插手朝政。前几年他发动宫变,杀了刘宝为首的一众恶迹昭彰的大小宦官,又联合徐阁老一派,肃清了朝中的阉党党羽,才有了去年的百官倡议异姓封王之举。虽然最终因包阁老血溅玉阶而功亏一篑,只封了国公,却也足以让后党从此一手遮天啊。”

  “那我们和李阁老联姻真的值得吗?”徐立嗣患得患失的问道。

  “值!只要能破了华亭徐家的打压就值得。当下后党虽然炙手可热权倾朝野,可凡事都是盛极必衰,无一例外。徐阁老和他们走得太近不是什么好事。越是外头看着烈火烹油一般的权势,越是要谨慎小心。你经历的事情毕竟少,眼界有限。何况皇帝总是要亲政的,功高盖主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啊。呵呵,还是李阁老这样的不倒翁更可靠些。”徐老太爷感慨地道。

  “那徐阁老为何还和后党勾结在一起呢?”徐立嗣忽然灵光一现,好像看出了点什么。

  “你是说为父能看出来的,为什么那老奸巨猾的阁老看不来?”徐老太爷不等儿子回答,接着说道:“谁知道呢!也是是当局者迷,也许是迫不得已,更可能是利欲熏心。这就不是我这个山村里的糟老头子能知道的了。”

  “父亲是老骥伏枥,志向深远。即使躬耕家乡,远离朝堂,仍然深思熟虑,目光如炬。儿子甚是佩服。儿子受教了。”徐立嗣赶紧安慰了老父一番。

  “你呀。你曾高祖,高祖他们都是大智慧之人。奈何一力降十会,官大一级压死人。我惭愧啊,既没有先祖们的才智,更没有他们的隐忍之力,当年一气之下辞官回乡。只是……”老太爷沉吟片刻,忽然话题一转道:“大房那娘俩一直对他不是很厚道。”

  徐立嗣没有接话,心道:“只是大房吗?全家上下谁对那一家厚道过。”十年前徐谨中了秀才的时候,倒是‘厚道‘了几天,给他娶了个穷困潦倒的老童生的女儿,分了那么个破旧的小院子。再后来徐谨乡试屡试不中,大家都开始各种冷嘲热讽,说他就像他那个做了一辈子老童生的丈人一样,小时了了,大未必佳,江郎才尽了。甚至还有说他这秀才没准是作弊混上的,根本不是真有学问……

  这些窝心的风言风语虽然大多是大房那边传出来的,可是又有哪个不是听了心中窃喜呢?说穿了,人皆有嫉妒之心,见不得一个庶子有出息罢了。至于父亲…无论如何,如果不是徐谨的生母,他老人家当年寄予厚望的长子又怎会早早故去。虽然父亲尽量做到公正,可心里总还有个难过的坎儿啊。”

  心里想着,嘴上却道:“父亲一直是慈爱仁厚,爱惜后辈。当初如果不是父亲说了句公道话,徐谨也娶不到他中意的人。去年秋榜之后就给了徐谨两百两银子上京安心备考。这次他徐谨要想在京城安家、交际师长同年,离了父亲的帮助更是不行。”

  要知道在村里,一两银子是一个四口之家一年的花费,还可以过得很不错;京城人口众多,权贵云集,商业兴盛,物价腾贵,居之大不易啊。而且还有拜见恩师,雅访名流,交际同年,参加诗会更是所费甚巨。所以此时的读书人如果没有一个家族的财力支持的话,从启蒙到最后蟾宫折桂的路会走得分外艰难。

  “他成了举人后,想给他送钱送人送房送地的都有,他都拒了啊。还是那句话,他是个有野心的。”徐老太爷说罢,又是一声叹息。心道:“自己这两个儿子中,老大立业天性烂漫,聪明过人,生前在县里府里都颇有才名;老二立嗣虽然天资不及老大,却是个孝顺的,会哄人,是老妻生前最喜欢的一个。自己年轻的时候最喜欢老大,觉得他天资卓越,必有大出息,对他寄予了厚重的期望。可惜期望多大,失望多大,伤透了他的心。现在年纪越大,反而越来越觉得老儿子贴心啊。何况他虽然创业不成,守业却有余,管家还是做的不错的。

  这个徐谨兼有二子的优点,聪明而不轻浮,谨慎而不木讷,善言而不阿谀。至于孝顺嘛……他总是姓徐,以后只管当一家人看待他,难道他还敢忤逆不成?本朝忤逆是大罪,轻则丢官罢职,重则下狱流放,被判斩立决的也不稀奇。只要他想在仕途上有所作为,官声名望必是看重的。所以这事一定要做得面面俱到,要把慧娘安抚好,不能出纰漏。否则…....既然这个大房庶子是个有野心的,就助力他一把。哼哼,只要他心有所求就好。”

  想到这,徐老太爷张口道:“把这封信拿给大太太。”

  “难道……难道她有本事让徐谨媳妇自请下堂?”徐立嗣惊讶道。

  “无非利益二字而已。大房自己的嫡子是个独苗,又是遗腹子,早被她宠溺的不像个样子,是个家里横,从小到大又没少欺负那个庶兄。也是我念在她出身官宦,又怜她因你兄长的缘故青春守寡,不忍对她苛责。想着让她至少在自己房里可以顺着心意……真难得那徐谨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让大太太挑不出他的毛病来。如今徐谨眼见已非吴下阿蒙,这周氏也要改一改了。咳咳咳……”徐老太爷摆手止住了要上前来帮他锤背的儿子,接着道:“徐谨媳妇最好能自己去清净庵。我们徐家会念她的好的,不会亏待她。”

  徐老太爷没有说出来的话是:“看那个徐谨是个有城府的有心机的,如果有人挡他的道,他不会手软的。如果周氏还是那般愚蛮,我也不会再看着不管。毕竟徐家不止她们大房一房。在整个家族的大利益面前,她自己的小算盘是上不了台面的……”

  “儿子懂了。大太太如能漂亮的办成这件事,既施了恩,又有了把柄。再说我们这里天高皇帝远,慧娘她也闹不出什么......”

  “立嗣!话不必都说出来。”徐老太爷喝住了徐二爷的话头,对着他挥了挥手,道“告诉大太太:自家的事儿要处理好,即使徐谨封侯拜相,她都是嫡母。李阁老的家人在等回信。尤其别忘了:徐谨的名声就是徐家的名声。”

  “是”徐二爷应着转头打帘出门,门帘还没放下,就听徐老太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大太太看完了信,你给我拿回来。另外,请你媳妇过来。”

  提到二太太冯芗,徐老太爷面目慈祥起来,叮嘱徐立嗣道:“你母亲去世多年,这个家全靠你媳妇辛苦操持。我听说她前一阵子身子不大爽利,你要多多替她分担着些家里事,别让她太过劳累。”

  “是。多谢父亲挂心。”说起自己媳妇,徐立嗣也很佩服:“多亏了父亲母亲给儿子找的好媳妇,家里上上下下没有不服她的,从来都不用我操心……”

  “立嗣!哎,总之,媳妇是要多关心的。她要是真的病倒了,这家里还真找不出哪个能来替她。快去吧。要办的事可不少。”徐老太爷吩咐道。

  眼见着徐二爷到了门口停住了,回过头来迟疑地问道:“只是……难道一定要那徐谨媳妇去清净庵吗?毕竟那么远僻的地方。何不在家里辟一个院子……”徐家二爷有些心有不忍。

  “立嗣,王不见王啊。她不走,那李家女儿如何来拜家庙?为父知你心慈,只是你是未来的家主。过仁则无威,无威则难免小人呱嘈。这点你不如你媳妇。”徐老太爷无奈地摆了摆手,徐立嗣方去了。

  徐老太爷叫了贴身的老仆好读进来,如此这般的交代了一通,打发他出去依言行事。

  待到屋子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徐老太爷才长长的叹了一声,疲倦地靠在了厚厚的靠垫上,又闭上了眼睛。屋里只听得见墙角那只坐地西洋自鸣钟滴答滴答的声音,时不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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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说徐老太爷说了一大通。问题是,他能看到多远?他看到的就一定是真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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