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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寒冬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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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一归在竹绍殿呆了两月,深知这里物资供应的缺漏,连一把像样的斧头都找不到。她用不多的银两利诱了其中一个太监,终于拿到了一把轻斧,用作劈砍。

  她也看得明晰,这两个太监是受了命令的,想要拿到木炭是不可能的事,毕竟她阿爹远在边夷鏖战未归,而迟羽的母妃是萧贵妃,三千佳丽中仅次于已故的荣淑皇后,她的家族势大且盘根错节,按理本就可以与阿爹平起平坐,更遑论阿爹不在京城的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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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覆看到容一归从偏殿抱来一堆木板的时候,他死咬下唇,面色更煞白了几分。他一直没跟容一归说,以前自己在这冰冷的竹绍殿里,也没少挨冻,可从来没有人会对自己像容一归这样对他。

  “诶,这么看我做什么,要不是外面的竹子难砍还不好烧,你又对它们宝贵得紧,我怎么可能劈我的小木榻。”容一归把木板敲断了放进火炉,还没心没肺地笑,“虽然我阿爹有势,但我糙得很,没那些大家小姐般金贵。”

  迟覆攥紧了背后的被衾,用力到指节泛白,眼中那两只漂亮的麋鹿好似更加亮眼了。

  那晚结了厚厚的冰霜,冷风在窗上刮过,也刮在了迟覆的心湖上。他在暖和的榻上翻来覆去,听着木板不时传来燃烧的吱吱声,终于决定下榻来,蹑手蹑脚地把火炉搬去了偏殿。

  第二天一早,容一归安然无恙,迟覆却是病情更加严重了。

  风寒的加剧,以致于在夜里发冷的时候,容一归顾不上其他,只和他同睡在主殿,燃起不算旺的火炉互相依偎取暖,迎接冬天不止的摧残。

  日子缓慢地流逝,迟覆的景况却没有好转。

  一听到阿爹回京的消息,她就真的坐不住了。看到阿爹马不停蹄得到特许来宫里看自己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的容一归,第一次对父亲容天浩诉这两月来的磨难。

  容天浩行军多年,刀剑无眼,为了必要时的自救,他略懂皮毛的医术,只一探迟覆的脉搏就知道这孩子太苦。无顾其他,就因为迟覆是皇子,臣子理应尽忠于皇室,还是自己妻的表姊妹荣淑皇后的子嗣,他必须得救。

  “迟覆,阿爹去和皇上禀报,皇上清明,一定会正视此事的。”容一归嘶哑着干涩的喉咙,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些日子她不是没有试过去太医院求人,可是所有人都冷眼旁观,只有自称是阿爹好友的辛太医,私下里给了她不少治疗风寒的药材。但是这些药材起的作用微乎其微,如果迟覆还是得不到好的环境照料,用再好的药也无济于事。

  迟覆轻声道:“我没事的。”

  说着他努力掀开眼帘,去看榻边的小姑娘,小姑娘身上有圈光晕,莹莹亮眼,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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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人脉的浅薄和消息的阻滞,容一归只知道在阿爹去后不久,竹绍殿就鱼贯而入了一大批的粗使宫女太监,他们二话没说就对这竹绍殿开始清扫整理,增置供应。

  得了批准出诊的辛太医来得很快,他平日里只能根据容一归的描述给迟覆对症下药,而今一搭脉,神色十分的凝重。

  “这病如果再拖一两日,五皇子的性命怕都是有虞了。老臣这就去开药命人加急送来。”辛太医蹙眉道。

  容一归凝视迟覆的眼睛,半晌,她问:“为什么不和我说?”不和我说你病得这么厉害。

  迟覆不知哪来的力气,将僵硬疼痛的嘴角扯开一个浅浅的弧度。

  那一瞬间,冰消雪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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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覆痊愈时已临近上元节,宫中空前的上下热闹成一团。

  虽然竹绍殿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

  容一归懒散地伏在迟覆的书案上,一只藕臂拖着脑袋,另一只手掰算:“一,二……已经四个月余了。”

  深冬的暖阳绵绵地照进来,安静描字的迟覆的面上染了浅淡的光晕,温润剔透。

  他的笔尖猛地一顿,在薄薄的宣纸上浸染出浓重一点,兀自垂眸:“你在这里,应该很无聊吧。”

  “是呀,是挺无趣的。”容一归挠了挠头发,脱口而出。

  然后她看见迟覆的神色更加黯然了几分,右手摁着毛笔尾用力至泛白,唇瓣也死死抿着:“我这就去和父皇说。”

  饶是神经再大条的容一归,也觉察出迟覆的不高兴了:“你去做什么?我说要走了么,你在想什么?”数年的圣贤书读成了个爱胡思乱想的榆木脑袋。

  多日的相处,她对迟覆的脾气拿捏得很清楚。虽然迟覆落魄,却无法影响他的心高气傲,只是这份傲气,缺乏一个释放口罢了。

  打自容一归说出这句话后,迟覆就噎住了,木讷地坐在竹椅上,像被抽空了精气神。两人一直到傍晚用膳后,都没有再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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