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起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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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许曾试图告诉自己‘没那么糟糕,挺好的啊,还能笑得出来’。你不希望成为别人的负担。非常不愿意麻烦别人,尤其是自己在乎的人。你恨不能自己解决一切……”

于上景基本将她遇事会有的心里波动都点了一遍,确诊了,“微笑型抑郁,不重。”

于上景真的有别于传统意义上的心理医生。

他打破了顾涟漪对于心理医生这个职业的固有印象——他没有板板正正的坐在椅子上写写画画,没有刻意的诱导她表达内心的想法,没有故作和善的全程微笑。

两人就跟平时聊天一样。

她不想吐露的东西,他不强求。她愿意表达的心声,他认真聆听。

若是得到的线索足够多,他会尝试着去分析,去猜测,然后求证,但不会摆出医学权威的高姿态,更不曾仅凭主观臆断去随意评判。

他始终围绕着一个观点:“你可以自私一点儿,不需要时刻面面俱到,不用非得肩负起别人的未来,更不需要以身涉险冲在前面,适当的懦弱是人之常情。”

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说那句教科书般的台词:相信我,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反而是轻描淡写的告诉她:“感冒发烧还得一个礼拜,急什么?”

“那我要是总也不好呢?要不你还是给我开点药吧,省着他们总不放心。”

于上景不爽道:“你是在质疑我的水平……不管你口中的这个‘他们’具体指谁,你以为每天看你吃药,这些人就会宽心了?

她想说无论如何,要让身边的人知道她在‘变好’,每个人的眼睛都不是X光机,还是需要一些‘表征’去让别人知道,不是吗?

于上景却不认同,“真正关心你的人,不会从这些‘仪式’上去寻求自我安慰,你这样做并不会使他们舒坦,因为他们张眼睛了,自己会去观察你的一言一行,靠吃个药糊弄不了人。不过,要是真有人能被糊弄的,我劝你趁早离他们远点儿,揣着明白装糊涂,你最不需要的就是假装的关心。”

“……好吧。”

顾涟漪重新躺回去,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说话,保留东西的一定多,能说的却也不少。

虽然不知道这样能不能完全解决她的问题,但是这一个下午,她惬意的品尝于上景自制的各种果汁,还有他不知从哪儿变出来的瓜子仁。

思想舒适。

“壳,是瓜子的灵魂。”她有点嫌弃。

“……那你说,人们嗑瓜子的时候为什么吐掉‘灵魂’,只贪图‘肉体’?”他意味深长的补充道:“怪不得周呈待见你,这话他也说过……一字不差。”

就在某一个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瞬间,唇角再自然不过的勾起,若是此时撑一把大遮阳伞在头顶,她觉得这里不像是咨询室,更像是某一僻静的私人海滩。

前前后后谈了两个多小时,顾涟漪终于忍不住问:“于医生,你对所有病人都是这样吗?”

于上景站在料理台旁洗杯子,闻言回头,看弱智一样的眼神瞥向她:“当然不是,我不怕患者投诉的吗?你是不知道处理那些投诉有多麻烦。”

哦,懂了。

这大概是经验之谈。

“我下次什么时候来?”顾涟漪在他帮助下起身。

她坐回轮椅,只听于上景说:“周呈把我未来一周都空出来了,想什么时候来就直接过来,至于往后的,到时候再说。”

这么随性吗?

顾涟漪点点头,觉得这样安排还挺好的。

虽然于上景从头至尾并没有记录一个字,也没询问她现在的感受,但她还是想说:“于医生,我现在相信你是天才了。”

他像是根本没听到一样,径自迈开两条笔直的长腿,去拿挂在衣架上的白大褂,“走吧,推你回屋。”

“哦。”她发誓,在于上景那张俊脸上看到了一闪而逝的骄傲,哦不,更准确是说是傲娇。

而且她注意到,重新穿上白大褂的他,气质又恢复到初见时的严肃,一本正经的老干部气息扑面而来,猝不及防的。

怎么就跟变身似的?

顾涟漪出门的时候,差点被眼前的场景惊住。

门外,连峥长身而立,倚在正对门的墙上。

旁边的柔软长沙发上,尚珂、温秋霜、詹瑶正襟危坐,后背悬空,腰杆笔挺。

凌隆正在跟周呈说话。

半走廊的俊男美女,足够引得来往的医护人员及患者家属驻足侧目。

她和于上景出现在门口的这一瞬,所有人的目光又齐刷刷的聚焦在她身上。

“……都来啦?”她微窘。

于上景跟连峥点头示意,然后叫周呈,“你过来推她回去,我要回家了。”

连峥启口道:“上景,有件事儿要听听你的意见。”

于上景一怔,回手重新打开门,示意他进去聊,连峥安抚的摸摸她头顶,“在这儿等我几分钟。”

顾涟漪摸摸鼻子,点头。

连峥进门后,沙发上的三人齐刷刷的往后一摊。

这……连峥在她们心目中是着呢吓人的吗?

而且,怎么都来这?

尚珂过来为她解惑:“我们来看你,没见到人,所以联手逼问了詹瑶。”

提到这个,詹瑶不好意思面对她,“那个,我没忍住咯吱,对不住啊顾涟漪。”

她无所谓的耸耸肩,“没事儿,知道就知道吧,于医生也建议我告诉你们,这还省事儿了,不过,今儿不是周末,你们怎么约着白天来了,都请假了这是?”

问秋霜欲言又止,詹瑶拍了她一下,警告。

就连凌隆和周呈也在回避视线。

怎么了这是?

有什么事儿瞒着她……

顾涟漪皱眉,兜里的电话震动,她要出来看,是周安安,周亦倩的小姑,检察院的。

自打上次在学校认识之后,两人并不常联系,只是偶尔在微信上聊几句。

这还是头一次打电话。

“喂?安安姐。”

……

顾涟漪撂下电话,沉默了数秒。

然后抬头朝一众人问道:“安安姐说她那边收到了一封起诉书,起诉人是赵蕊的父亲。”

她抿了抿唇,眉头皱得更深,“赵蕊,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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