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彼此心知

『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薄一心匆匆忙忙闯进门去,却见房中一盏微光,堪堪照亮了床头边缘一块地方,而徐烟屈膝埋首在双膝间,双肩微颤。

看到眼下情景,薄一心松了一口气,可很快,便又深吸了一口气。

她缓缓往徐烟这儿走过来,桌上的指针指向了十二,已是午夜凌晨时分了。

“徐小烟。”

房间里过分安静,安静得,薄一心都不敢太大声,怕吓着她。

她也的确害怕吓着她,刚才郁南行的面色,令此刻的薄一心回想起来,还觉得有些心悸。

他们两个,必然是产生了十分严重的争执。

薄一心在徐烟的床沿边上坐了下来,她抬头,看了又看,想说什么,最终却还是没有开口。

他们曾经是多么要好的姐妹,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秘密,可是到现在,彼此也都有了秘密。

薄一心舔了舔嘴唇:“你是在怪我吗?”

“我只是想,能让你安全。”

徐烟抬起头来,她脸上有压在膝盖上太久而生出来的血痕的印子,看着薄一心,她双瞳里含着些许水色,显然刚才是哭过了。

薄一心有些心惊,想说什么,却听徐烟率先道:“一心,咱们还能回到过去吗?”

薄一心没有想到她会突然说这个,心头咯噔了一下,自己所隐藏着的秘密,像是突然之间就被揭开了,暴露在大太阳底下。薄一心心慌的别开了视线,很僵硬的将两边嘴唇往上提了一下,露出一点儿笑容来。

她说:“你说什么呢?”

徐烟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总之,薄一心觉得十分不自在。

她没有再说什么,隔了好一会儿,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说:“你出去吧。”

薄一心看她没什么异常,也害怕在徐烟的面前久了,叫她看出来点儿什么,便起身,说了一句:“你要是想要什么,尽管跟我讲。”

便退了出去。

看着关上的房门,徐烟知道,他们两个,是真的不可能再回到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薄一心接到了郁南行那里的消息,郁南行离开了安城,出了国。

她真是看不明白郁南行到底想做什么,他让她把倪光与徐让引出来,可是自己现在却又离开了,这算什么?

就在薄一心糊涂的时候,有人找上了门来,竟然是郁南行身边的阿奇。

徐烟跟郁南行还是夫妻关系的时候,薄一心经常在徐烟的口中听到阿奇这个名字,知道阿奇跟了郁南行很多年,可以说是忠心耿耿。

阿奇到来,对薄一心十分的客气,两人在先前属于孟鹤庆的书房里坐了下来。

阿奇将一个公文袋拿了出来。

薄一心诧异的抬眼,在阿奇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瞧了好几瞧,问:“这是什么?”

阿奇道:“孟鹤庆要是再醒过来,绝对不会轻易饶过你,还有太太,这是孟家所有的资产,让渡书,还有授权委托文件。”

薄一心飞快的打开公文袋,将所有的文件都翻了一遍,上面的签字竟然是向乾。

她语塞:“这是......”

“孟鹤庆在国外得到的帮助,是因为向乾拼死帮兰亭在博弈之中获胜才得来的,虽然孟鹤庆与向乾后来倒戈相向,但是兰亭还是信守承诺,给了他们一笔回国重新创业的资金。”

阿奇说着,抬手在签名处点了一点:“当然,兰亭也不是傻子,他看得出来,向乾和孟鹤庆两人之中,哪一个是最后可能说服,在关键时刻回到他一方的人,所以,他在出资的时候,便要求将所有的资产都写在向乾的名下。”

然后,他指着另外一份文件道:“至于这一部分,是徐让跟徐楠从徐氏抽出来,投给孟鹤庆的,这是徐楠的签名,确认交给向乾处理,如今,这两份东西都由向乾委托给你全权处置。”

这是要趁着孟鹤庆尚未苏醒,彻底架空对方的意思。

薄一心道:“你们是怎么拿到这份东西的?”

阿奇很坦然:“我刚才说了,兰亭早就看出孟鹤庆跟向乾两人之中,哪一个才是可期待的那一个。”

“向乾不可能会轻易将属于孟鹤庆跟他的东西来交托给我处置。”

“当然,”阿奇道,“可如果他知道孟鹤庆丧心病狂,竟然想要将太太困于棺材里,埋入地下,你觉得,依向乾对太太的愧疚心,他会怎么做?”

薄一心一下子站了起来:“你们利用向乾对徐烟的愧疚心?!”

阿奇道:“薄一心小姐觉得不合适?”

他笑了一声:“还是,薄一心小姐觉得,太太就该莫名其妙的被锁在棺材里,埋到地底下,去给孟鹤庆的母亲陪葬?”

薄一心涨红了脸:“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么做,总是不磊落的。”

“是不磊落好,还是丢了性命好?再说,孟鹤庆的病,并不仅仅只是躁郁症,我跟向乾向先生见过面,孟鹤庆先生的病是在A国的时候染上了某些违禁药导致的恶化,就算后期再怎么治疗,也不可能恢复当初。”

“也就是说,他最好还是永远躺着,如果薄一心小姐心善,想要让他醒过来,那就只能斩断了他的手脚,让他再也没有机会可以掀起风浪。”

阿奇道:“当然,我也可以代表郁先生跟薄一心小姐保证,您的未婚夫即便后半生再不能以孟氏总裁的身份存世,也绝对不可能活得颠沛流离,我保证他仍旧体体面面。”

不得不说阿奇这个人是个诡辩的高手,他将恶的一面彻底摊开来给你看,让你看到可能发生的极可怖的结果,又马上用周全的方式来维护你的怜悯和同情心。

薄一心被说服了,她拿起笔,在纸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将文件都推了过去。

阿奇按部就班的起身,弯腰收拾,一边和薄一心说道:“文件一旦签署,很快就会生效,到时候,徐让就会主动找上门。”

说时,他抬眼看了看不明所以的薄一心道:“徐让并不知道徐楠在将资金投入孟鹤庆的公司时,做了这样一份文件委托。”

资金都是徐楠从徐氏的账户上走过去的,徐楠又是他儿子,徐让满以为孟鹤庆被他牢牢的抓在手掌心里,完全不必担心孟鹤庆在华国壮大之后,会摆脱他的控制,兀自发展,这也是徐让能够信心满满待在A国的原因之一,可要是让他知道,他从徐楠那里诓骗出来,理该属于郁南行的一部分金钱最落入了别人的口袋里,怎么可能还会坐得住。

更别说这个人,还是当年和他在A国想要争夺宝藏未果,最后,在他被困于A国的时候也未施以援手的老友的女儿。

看着阿奇要走,薄一心立即起身,跟着阿奇来到了书房外,问道:“郁南行就这么走了,徐烟怎么办?”

“你让我签了这么个东西,是,孟鹤庆这里是可以不用担心了,但是,他不是让我引出徐让和倪光吗?徐烟在这里,那两个要是出现了,依照她的脾气,她怎么可能还会坐视不理?”

“一个是抚养她长大的父亲,一个是亲生父亲,到时候再出点儿什么事怎么办,谁能负责?”薄一心说着,深吸了一口气,闭了下眼睛。

单单只是这样说出来,她都觉得混乱,头疼,更不要说徐烟作为当事人身处其中了,她该多煎熬,多矛盾,多难过啊!

阿奇道:“我正要去见太太。”

将文件放到了公文包里,阿奇微微垂首,跟薄一心道:“还请薄小姐带路。”

薄一心便带着阿奇来到了徐烟的房门外。

薄一心上前,正想要敲门,锁眼处传来了声响。

薄一心回头看了一眼阿奇,松了握在门把上的手。

而几乎就在这同一时刻,房门被人从里边拉开,徐烟走了出来。

看到站在门外的两个人,她脸上一点儿惊讶之色都没有,像是早就已经猜到了。

视线在薄一心的脸上略略停留了一下,然后转到了阿奇的脸上,徐烟语气平静道:“走吧。”

便往阿奇那儿走过去。

薄一心真讶异极了,忙道:“徐小烟。”

她想问,她想去哪里,可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还能想去哪里?她应当是早就猜到她和郁南行不会任由她留在这里,总是要将她带走的,所以,干脆自己跟着走。

薄一心想到这里,便愧疚难过起来,她走过来,道:“徐小烟,我......”

“你只是为了我的安全着想,是我一意孤行,给你添麻烦了,连累了你。”

薄一心话还没说出口,先被徐烟给打断了,她十分平静的说道:“我不会再那么做了,我现在就离开。”

之前薄一心用恶劣的语气、态度来对她,想要将她赶出去,现在,不需要她做什么,徐烟自己主动要求离开,薄一心以为自己会松一口气的,可是,她能感觉到的,却只是心头空落落的,好像突然之间就少了一块。

“徐小烟,”千言万语,薄一心只道了一声,“对不起。”
sitem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