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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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考试,孟西陆到学校的时候还比较早,七点十几分就站在了教室门外。教室门还没开,环顾四周旁边也没什么人,孟西陆觉得挺放松自在的,一边斜倚墙壁背着课本上平时上课记的考试重点,一边等着门开。

考试一共有九门:语数外政史地理化生,一共考三天,一天三门,就按照这样的顺序来考。除了语数外之外其它的科目都题量小,而且难度也小,毕竟初一,基本都是课本上的东西,记住就能考好,孟西陆没觉得有多大问题,就是第一天的英语让她犯了难,她英语本来就不好,考试又要考听力,她心中叹一口气,只能听天由命。

考场座位是按学号随机分配的,坐在你旁边的可能是学霸也可能是学渣,可能是男神也可能是孟西陆这样的女diao丝。话虽这么说,但也完全不是没有线索可循,孟西陆的学号是23,算起来她应该在教室第三排倒数第二个座位,然后她旁边是……什么?陆珈迩竟然在她旁边???

陆珈迩学号是32,第四排最后一个座位。

孟西陆吐出一大口老血,他和陆珈迩经过上次的事情之后结下了梁子,不管什么场合他都要怼自己一把,非要看到自己皮笑肉不笑心里狂吐老血她才满意,希望考试的时候他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进了教室没一会儿,孟西陆果然看见陆珈迩从门口款款而来,坐在了她算好的位置上,陆珈迩看见她有点惊奇,但只一瞬,随即便恢复了正常。他将手里的两支笔随意放在桌子上,自己便缩在角落里头埋在底下不知道在干什么。

高挺鼻梁上架着副圆框眼镜,头发蓬蓬松松,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装模作样,孟西陆心里想。

桌面光滑,没什么遮挡,陆珈迩桌上的笔顺着有些坡度的桌面掉落,发出“啪啪”两声脆响。

陆珈迩不耐烦地直起来,低身将笔捡起,放在桌兜里,没有再理会。可是等正式开考,他拿出笔填考生信息的时候,才发现不妙。

两支笔因为刚刚从高空一坠而下的掉落,鼻尖的小珠子也不知摔到了哪里去,划在纸上的印迹又黑又浓,随纸张的纹路晕开,像是印了一滩墨,而且半天也都不干,胳膊蹭上去胳膊和试卷都一片黑,

陆珈迩心里暗骂,这他妈什么破笔,摔一下就坏。

孟西陆填信息的时候余光看到陆珈迩一脸生无可恋,有点奇怪,这家伙搞什么,不考试了?接着又看见他接连拧开了两支笔的笔管,才明白过来是他的笔坏了。

孟西陆一边冷笑,咒骂他活该,报应来了吧,一边又不自觉地从自己的笔盒里拿出了一只黑笔,扔在自己脚底,趁老师不注意脚尖轻轻使力,笔受力,咕噜咕噜朝陆珈迩的方向奔去,停在了他脚边。

陆珈迩低头拿起笔,向笔来的方向望去,此时孟西陆正悄悄收回脚,畏畏缩缩的动作被陆珈迩看到。

他轻咳一声,孟西陆微微回头,见他粉唇微动,做出口型,只两个字,“谢谢。”

早上八点钟的温柔阳光打在他额头,脸庞白皙的发光,深棕色头发一缕垂在眉角,嘴唇粉粉泛着水光,竟有些难以言喻的……妖媚?

孟西陆扭过头,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陆珈迩可真漂亮。

早上的语文和数学都挺顺利,孟西陆自认为答的还不错,陆珈迩也挺乖的,答完题就趴着睡觉了,没出什么幺蛾子。

但不幸,下午的英语科还是出了状况。

孟西陆平日没有练过英语听力,此时凭一身孤胆上阵听起来还挺带感,但实际自己手忙脚乱、一脸懵逼、想死的心都有。

听力一共三个部分,

第一部分是听短文然后写出来,这个算是比较难,自己不是听不清语句就是听清了却不会写单词,而且自己手速慢,写完第一句时早已念完了半篇材料。第二篇是三个长对话,根据对话选择正确的选项,也就只有这部分孟西陆能有点儿把握了,很多时候虽然听不懂但可以用常理来推测,也能蒙对一些。第三部分是听短文填词或短语,这部分孟西陆是一点把握都没有,语速快而且连在一起,实在不知道读的什么。

除了听力,后面的题挺容易的。从许砚风那儿买回去的资料她也有做,考前练练手和裸考终究是不一样的。

做听力时,陆珈迩看着孟西陆抓耳挠腮的样子就觉得解气,但一边幸灾乐祸一边还是从试卷上撕了一张小小的纸条,将听力题的答案以难以辨认的字体密密麻麻地写了上去。一边心里想着,自己才不是帮她,而是还她早上借自己笔的人情。

陆珈迩从小在国外长大,刚刚回国上初中,英语水平虽说不是那么高级但应付初一考试绰绰有余。

他将纸条揉成团,咳嗽了一声提醒孟西陆,趁监考老师正背对着他们连忙将纸条扔给孟西陆,孟西陆不明所以,伸手去接,但没接到,纸条轻飘飘落在了她脚下,反而她的手臂砸在桌子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监考老师迅速回身,金丝边眼睛遮挡下的锐利双眸循着声音紧紧地盯住孟西陆,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脚步一声声像鼓点,砸在她心上。

随着监考老师的走近,孟西陆的神经越来越紧张,脚死死地踩住地上小纸团不敢松开。

“拿出来!”监考老师死盯着孟西陆的眼睛,沉声说道,不威自怒。

同场考生听到监考老师的话,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过来看着孟西陆。那些目光里,有讥笑,有嘲讽,有幸灾乐祸,唯独没有安慰和担忧。

“没、没有。”孟西陆有些紧张,感受到全班的注视,说话也颤抖起来。

老师拿起孟西陆的卷子,看了看,又在她的桌兜里翻找,什么都没有。

并未找到证据,老师只看了他几眼便走了,走之前还特意留意了一下她的姓名班级。

孟西陆心里难以平静,她瘫坐在座位上,眼睛看着试卷但精神却涣散,题目再也看不进去半分,幸好之前已经做完,不然现在这样的状态怕是要挂科。

她脚下那个纸团好像一颗还没爆炸就蔫儿了的地雷,虽然已经没有了什么威胁力,但仍烫脚得很。她一点把它捡起来打开看看的兴趣都没有,管它是什么世界罕见珍奇珠宝。

好不容易等到考试铃响,孟西陆迫不及待地背起书包就出了考场。陆珈迩的“孟西陆”才唤出一半,她便已经消失在视线中。

陆珈迩走到孟西陆座位前,捡起纸团打开看了看,便又重新捏紧,扔进了垃圾桶。

孟西陆本以为这件事到此为止,可没想到竟还有后续。

考完试两天之后去学校领通知书、老师讲评重点题目是二中的传统。

孟西陆到学校之后知道自己英语竟然拿到了九十三分的高分的时候有些不可置信,就像在做梦一样。她仔细看了看试卷,失掉的七分全部都在听力上,后面的题目她全部都是满分。

她高兴极了,感激死了许砚风的那几本资料书。

坏事总是和好事一起到来,现实让孟西陆不得不相信这个惯例。

还没来得及细看试卷,就有人来传话,说班主任叫孟西陆去办公室。

孟西陆万万没有想到,班主任会认为她考试作弊。

班主任姓刘,是个四十几岁的女老师,平日里不太待见孟西陆,偏爱那些“位于金字塔顶端”的学生,当然对陆珈迩这种背景雄厚、财源滚滚、颜好嘴甜的学生也很喜欢。

孟西陆到办公室时,刘老师坐在办公桌去,一副严肃的样子,见孟西陆进来,招招手让她坐下,拿出一份成绩单给她,成绩单上单独用红笔勾出了她的英语成绩。孟西陆心里忐忑,不知道老师这是什么意思。

“咱们班的英语成绩,陆珈迩下来就是你了,陆珈迩英语好大家都知道,毕竟他长在国外,但是你……”老师话头截住,没有往下说,但怀疑之意尽显。

“想拿个好成绩我理解,但必要的道德还是要有的,学生最重要的就是学做人对不对?”

孟西陆这下完全明白了,老师为什么对自己单独约谈。

“我没有作弊。”

“其它老师都跟我说了,你还不承认?”刘老师见孟西陆狡辩,有些生气。

“我本来就没作弊。”孟西陆心里难受,一时忍不住大声了起来。

“叫你家长来,我和他们谈。”说完这句话,刘老师皱着眉头转过头忙起了其他事,不再理会孟西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学生,竟然和老师大吼大叫。刘老师已然气极。

孟西陆觉得很委屈,心里一气直接出去背起书包回家。

经过“等风来”书店时,许砚风正在门口打扫卫生,他们考试科目少,已经放假了一两天。

许砚风看见孟西陆,叫了她好几声,却没有得到回应,走过去才发现她在哭,泪眼朦胧,鼻头红红的,两侧碎发也被眼泪打湿,一缕缕黏在一起,像个小丑。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许砚风沉声问道。

孟西陆没说话,依旧是哭。

“告诉我,我帮你教训他,好不好?”

许是心中委屈无人说,孟西陆在许砚风的再三劝说下抽抽搭搭地说了事情经过,许砚风了解了原委,轻拍了一下孟西陆的头,“这么小的事情,走,咱们去见你们老师。”

孟西陆惊奇地瞪大了眼睛,还有这种操作???

许砚风看见她的样子,不由得笑了,“怎么,不相信我啊?”

“不是……”

“那就走。”许砚风轻轻拉着孟西陆的手,径直朝二中初中部走去。

孟西陆带许砚风进了班主任的办公室,自己则跟在许砚风身后,做个安静的美女子,沉沉默默,一句话也不说。

“刘老师,您好您好,我是孟西陆的哥哥。”许砚风一进去就热情地和刘老师寒暄,孟西陆看呆了眼,变脸这么快?戏说来就来?

刘老师一开始还有些惊愕,但随即缓过神来,应和许砚风的话,她没想到孟西陆这么快就把家长带来了。

“我听说西陆的考试成绩出了点问题?”许砚风寒暄过后便开门见山,一点不啰里八嗦废话一大堆。

“是这样的……”刘老师拿出成绩单,想跟许砚风讲讲事情原委。

“听说老师您认为她作弊?”许砚风截住老师的话头,二次强势发问。

“因为考试的时候……”

“请问老师你们有证据证明她作弊吗?”

老师一脸错愕,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没证据”这三个字。

不等刘老师回答,许砚风便一副疼惜的表情,拉过孟西陆的手,在手中细细摩挲,对着刘老师说:“我们家西陆,考试前一个多月买了三本英语资料书,每天晚上学到半夜才睡觉,早上又很早起来背单词,你看到现在黑眼圈还没消,我这做哥哥的看了都心疼。虽说西陆在学校表现不怎么样,不会和同学处关系,也老不吭气惹老师您生气,但她对学习是很认真的,学生嘛当然是以学习为重是不是,她的成绩是她努力学习换来的,要说她作弊我可一点儿我都不相信。”

许砚风一番话说得声情并茂,刘老师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时,许砚风又拽着孟西陆来到刘老师面前,“西陆啊,你早上对刘老师态度太不好了知道吗,老师怎么可能会冤枉你,是你的就是你的,跑不了,来给你们老师道个歉。”

孟西陆瞪大了眼睛看着许砚风,他转过头背对着刘老师冲着孟西陆挤眉弄眼,孟西陆反应过来,诚恳地弯腰垂头,“老师,我错了。”

刘老师这时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嘴里尴尬的应着“没事没事”,在许砚风的灼灼目光下,只好说:“这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你们不用担心。孟西陆这样的好孩子,我怎么会冤枉她呢?”

听到自己想要的话之后,许砚风展颜一笑,和刘老师客套了一会儿之后,便拉着孟西陆出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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