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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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封星洲和封盈玥被拉走之后,封荣和柳老夫人很快就达成了协议。柳忆之在家戴罪修行三年,这期间除了初一、十五可与儿子、女儿相见之外,其余时间,不得随意离开庵堂。

而惜之的嫁妆也会开始清点,在整理完毕后,有柳忆之亲自交给封星澜和封茗玥。

整体来说,柳老夫人对这次谈判还算满意,封荣原本坚决休妻的心思被她拦住,封茗玥想要将柳忆之送往梧州的想法也被她否定,虽然要在家里的庵堂修行三年,但总比去家庙要好得多。

至于惜之的嫁妆和管家权,她根本就没放在心上。柳忆之掌管封家十五年,封茗玥满打满算也不过十七岁,如果柳忆之连个黄毛丫头都斗不过,那真就是白活了。

柳忆之也是同样的想法,只要让她缓过这口气,这个家最终还会是她说的算。

而对于封茗玥来说……

“恭喜妹妹得偿所愿。”封星澜难得让松烟打了一壶酒,陪着封茗玥在院里小酌。

“果然是什么都瞒不过阿兄的眼睛。”封茗玥笑道,“柳忆之不想去梧州,我又何尝想让她去,我可还打算和她好好算算家里的那一笔笔烂账呢。”

“话虽如此,可柳忆之毕竟掌管家里这么多年,就算你有钱家姑娘相助,这账恐怕算得也不会轻松。”封星澜道。

“不轻松是肯定的。”封茗玥点头,“柳忆之掌家这么多年,肯定会有诸多手段来应付我。但再难算,我也要去算,反正她是理亏的那一方,我要是有一分难,就会让她有三分,我要是有三分,就会让她有十分。她既然什么都不肯教我,那我就正好用她练手。一次不成就两次,两次不成就三次,反正她人在那里,母亲的嫁妆单子也在那里,我就不信她还能翻到天上去。”

封星澜苦笑着摇头,“你啊。”

“怎么,阿兄觉得不妥?”封茗玥问。

“没有,挺好的。你这个劲头其实最适合读书,一遍读不懂,就两遍,两遍读不懂,就三遍。许多人学问做不上来,不是因为脑子不够用,而是因为脑子太够用了,缺乏了这种愿意用笨方法的劲头。只可惜你是女儿身,若是男儿身,能成状元也说不定。”

封茗玥捂嘴轻笑,“人家都是情人眼里出西施,阿兄这是兄长眼里出状元啊。只可惜春闱考完了,早知道阿兄这么看重我,我就该女扮男装去考个女状元回来。”

封星澜又一次摇头失笑,“你啊,上辈子莫不是个开染坊的?”

兄妹两人哈哈大笑,旁边的松烟和杏儿也都是笑意盈盈的,这个家里真的是好久好久没有这么开心的笑声了。

“对了,秦将军那边你要怎么办?人家帮了这么大的忙,咱们可不能没什么表示。”封星澜道。

“当然是要有表示的。”封茗玥点头,“这事我思来想去,觉得还是登门道谢最合适。我昨天晚上让吴伯帮我拟了一份礼品单子,阿兄看看可还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吴伯是跟着父亲从梧州来的老人,担任管家也有快三十年的时间,他定的单子肯定是周到的。明日早些起来,礼数上可不能怠慢了。”虽然妹妹和秦子仪的关系还没搞清楚,但登门道谢确实是最合适的。

另一边,封府下人送名帖到秦府时,蒋英生正好也在。

“哎呀,”蒋英生一拍大腿,“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正愁没理由邀请封家兄妹二人出来呢,他们就把这么好的理由送上门来了。怎么样,明天带我一个,老哥我这次能不能成功娶到续弦,就看你了。”

秦子仪一脸的黑线。在别人看来,蒋英生就是个冷面判官、笑面阎王,绝对是严肃又认真。但对于从小就认识蒋英生的秦子仪来说,蒋英生其实与严肃半点沾不上边,反而更多的时候是没心没肺。

但也正因为如此,蒋英生是秦子仪亡兄好友里,唯一一个能保持联系的。

“怎么,你不愿意?还是说你也对封家姑娘动心思了?”蒋英生问得极其坦诚,丝毫没有遮掩的意思。

秦子仪却是做不到他那么洒脱,很是尴尬了一下。这要自己怎么回答?答不是,他违心。答是,他又不好意思,难道自己还要和蒋英生玩什么公平竞争的戏码?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意识到如果真的是两人都动了心思,坦诚才是好的处理方式。

只是,蒋英生要娶封茗玥,是为了过日子,而他……却是为了把人当人质。

对比之下,自己的心思不值一提。

“没有。”秦子仪开口。

“其实有也没关系。”蒋英生意味深长地看了秦子仪一眼,“所谓一家有女百家求,这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子仪你要真有心思,可千万不要客气,一定要大胆地说出来。”蒋英生甚至还拍了拍秦子仪的肩膀。

秦子仪再次一头黑线。什么叫不要客气啊,谈婚论嫁这么严肃的事情,怎么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变得那么别扭了呢?

别扭归别扭,第二天一早,秦子仪还是指挥自己手下的兵丁把府里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一番。蒋英生也是换了一身锦袍,一改平时冷硬的风格,打扮得如同温润如玉的公子哥儿,早早地来到秦府等候。

然而两人左等右等,却始终不见封星澜和封茗玥上门。正纳闷的时候,一个随从打扮的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看到蒋英生就大呼,“公子,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慌慌张张成何体统!”蒋英生喝了一声,“好好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随从被训得一个激灵,但仍旧是吞吞吐吐的,“是老夫人,她,她……”

“我娘怎么了?”蒋英生蹭地站起。

“她,唉!”随从一拍大腿,咬牙道:“老夫人去封府找封姑娘骂仗去了。”

“什么?!骂仗?”蒋英生一时间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他娘找封茗玥骂仗?这哪儿跟哪儿啊?“你再说一遍,我娘去干什么了?”

“老夫人听说公子相中了封家姑娘,认为她……她,唉,总之,您别问了,快去看看吧,再不去要来不及了。”

秦子仪此时也站起身,沉声道“走吧,一同去看看。”

两人快步奔到府门口,各自翻身上马,一甩鞭子想封府疾行而去。

秦家与封家都是官宦人家,住的也都是西城,因此离得并不算远,没多会儿,就已经远远地看到了封家所在的永兴巷挤满了人。

等到离近一些,就听到一个高亢的声音在那里骂着,“我儿清正廉明,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个狐媚的东西,我告诉你,只要我在一天,你休想进我们蒋家的门!”

这声音让蒋英生心里最后的一点点希望也化为乌有,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但这个念头也就是一瞬,这么多年来,这种场景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只能是翻身下马,然后硬着头皮拨开众人走上前去。

“她何止是狐媚成性,更是扫把星转世。我儿不过与她定亲,先是被她害的国子监生员落选,然后秋闱时也未能及第。本来我们家都退亲了,她却仍旧缠着我儿,害得他魂不守舍,眼看着生员考试就要到了,竟然完全没有心思看书。这么狐媚成性又恶毒的女人,就该拿铁链子锁起来,关一辈子!”另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即便不看人,光听声音也能听出她话语里的恶毒和憎恨。

而被两人同时指着鼻子骂的封茗玥,此时却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让人抬了一张太师椅放在门口,就那么大刺刺地坐着,时不时地还从婢女的手里接过茶杯,用茶水润着喉咙。仿佛那两人骂的根本不是她,而是旁的什么人。

她的旁边,封星澜全身僵硬地站在那里,脸色铁青,眼睛盯着一个人。

远处的秦子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他看的是一个年轻人,十七八岁,一身青色锦袍,正低着头站在一个妇人身边,拉着她的袖子,似乎要把她拉回去。

可是就那个力度……秦子仪看着不由皱眉,今日的风只要再大一点,吹动袍袖的幅度,都要比他拉得大一些。

回想了一下徐牧打探得来的情报,秦子仪知道这个年轻人是谁了。他就是封茗玥的青梅竹马,之前的定亲对象,林庆生。而他旁边的人,应该就是他的母亲。

封茗玥喝了一口茶水,把茶杯交还给杏儿,看着面前的两人都不说话了,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口道:“按蒋夫人所说,蒋大人志存高远,是万万看不上我这等残花败柳的。因此,一定是我想要攀高枝,狐媚成性勾引了蒋大人。乃至蒋大人竟然真的一时糊涂,想要来提亲。我说得可对?”

她的余光已经看到了骑马赶到的秦子仪和蒋英生,也看到蒋英生翻身下马,正拨开人群往里挤,但她却并不打算就此默不作声,让蒋英生就这么把人带走。

“那是当然!”蒋夫人一脸骄傲,“我儿未过三十,就已经是京兆府少府尹,怎么会看上你这种不检点的女人。别以为我看不出你在茶馆里搞的鬼,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那李丰饶怎么不找别人?”

“啧啧,亏你还记得蒋大人的职位。”封茗玥轻笑一声,“蒋大人身为京兆府少府尹,主管的可是京城百姓的大小官司。如果像我这样的人都可以随随便便地魅惑了蒋大人,那他在审案时,岂不是看到一个有点姿色的女犯人就要我见犹怜,网开一面?可京城百姓谁不知道蒋大人公正严明、明察秋毫。难道说,蒋大人这样清正廉洁的好官,在蒋夫人眼里,竟然就是一个见到姑娘就走不动步的痴汉?”

蒋英生脚步一顿,目光复杂地看向封茗玥,这个丫头,还真是……犀利啊。

“你……”蒋夫人气得瞬身颤抖,但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实在是这话不管怎么说,都是打脸的事情,“你,你这个牙尖嘴利的丫头,竟然胡乱编排我儿,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蒋夫人刚要冲上前去,却被人猛地被抓住手腕,一转头,就对上儿子平静的目光,“娘,回家吧。”

蒋夫人心里有一瞬间的心虚,但很快就强硬起来,“你来得正好,你听娘说,这个女人可不是什么好货色,你绝对不能娶她。你现在就给为娘做保证,说你今生今世绝不会娶封茗玥为妻。”

“母亲,”蒋英生面容冷了下来,声音里的温度也开始一点点的消失,“我最后再说一次,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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